26第2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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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整个正月,朝野上下都还算平稳,没有大事发生,只除了工部上下上奏建造千秋台的奏章被一致通过后,宋君谦有些气不过,生了几日闷气外,宁王府一派安宁。自从上元节后,无论是奉剑、长风还是平安、明法,虽然不曾亲眼得见他们二人经历了什么,但这些天外面可是传遍了,什么宁王裹挟了十几位才子横扫擂台,为林将军赢来了花灯;什么林将军先是一连十箭射中靶心,亲自送给王爷鸳鸯花灯,后又怕王爷受到惊吓,拦腰抱起施展轻功翩然而去……
虽然他们都觉得外面的形容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什么林将军雄姿英发、宁王爷娇弱可人……听上去莫名性别颠倒,但至少意思表现得明明白白:这二位主在上元佳节,偷偷跑出去又是相约柳梢头,又是互赠花灯的,据王府看门的小厮回忆,甚至一直走到门口,那两只手都一直牵着,难舍难分的,这分明就是要奔着先婚后爱的戏码去啊!
一时间,两边的心腹都暗自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欣慰,甚至连看向花灯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慈爱:
这哪是普通的花灯啊?
这是两位感情的见证者!
是功臣,是定情信物!
要不是怕传出去,会被外人怀疑精神失常,这几人都恨不得要把这几盏花灯供起来了。
尤其是平安,眼中竟然蓄起了一泡热泪:谁懂啊,他跟随王爷这么多年,眼见着主子是要往远离红尘、无欲无求的方向一路狂奔,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孑然一人,真是日夜都发愁!生怕哪天这位厌烦了纷纷扰扰直接往深山老林一钻,出家了……
为此,他没少在心里大逆不道的抱怨陛下真是枉为人父!将一个好好的皇子逼到这般田地。
谁曾想啊,林将军从天而降,竟是让这位主动了凡心,这可真是佛祖保佑啊!一想到这儿,平安心里就美滋滋的,原本见人就带着三分笑意,这些天遇见林将军院子里的人更是周到殷勤的有些讨好了。
至于长风和奉剑,他们原本对宁王观感就不错,只不过人品再好也得自家小姐喜欢才行,眼见着林文辛态度软化,他们自然也就明白该如何与宁王府的人相处了。
当然了,双方都是心照不宣。暗自里说两句好话,行个方便可以,万万不可急功近利、越俎代庖,毕竟这夫妻之间的感情还是要看两人自己经营,他们这些外人可不好随意插手。
就这样,一方有意亲近,另一方也乐见其成,两位主子的感情有没有升温还未为可知,双方的心腹随从倒是越来越熟稔,甚至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相约着一起喝茶消遣的地步了。
为此林文辛有些疑惑却也顺水推舟,毕竟这两天为了自己心血来潮,想要复刻出上元那天品尝的汤圆,吩咐小厨房一连做了好几次,已经把这长风二人吃的面如菜色,叫苦不迭,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拘着他们,索性就随他们去了。
至于宋君谦,他更不会反对两方交好了,只是有些眼热:自己和林将军的关系还不温不火,属于有些暧昧的阶段,对着长风、奉剑只有小心讨好,这俩倒好,硬是-和人家处成了兄弟嘿!
甚至有时候他想传个话或者送个小玩意儿过去,还得让这俩想想办法……这可真是!
而且不知怎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总莫名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大逆不道的恨铁不成钢!
明明自己就已经很努力了!和林将军相处的也是越来越好了!这种眼神简直就是又放肆又莫名其妙!
宋君谦想不通……
不过,管他想不想得通,日子照常要过,很快就到了祭告太庙的日子。
往年冬至之日祭祀天地最为庄重,奈何去年岁末,大小事务实在繁杂,先是平西军进京献俘,又是林文辛身份被曝,再后来黎国遣使前来议和,宁王又要赶在年前成婚……这一大堆事凑在一起,朝野上下应接不暇,个个忙得恨不能再长两只手来。
在那种情况下,纵然是元和帝有心想将祭祀仪式搞得盛大一些,好夸耀他的功劳,也被劝了回去。
再者说林文辛的存在到底让他如鲠在喉,哪怕是已经嫁了人,但一日不曾见到她安下心来做一个深宅妇人,他的心就一日不能真正放下。
因而宁王夫妇在上元节那一出,传到耳朵里,他高兴地不停在寝宫里踱步,只觉心口一松、天地顿宽。与此同时将平西大捷的喜讯祭告天地祖宗的想法愈加强烈……只是他身为帝王,有些事情实在不便直接指出。好在能在他身边侍奉的都是人精,尤其是总管德全,哪怕他不曾明显的表现出来,心思也被揣摩出七八分了。
作为宫中最不能得罪的那一小撮人,德全只要和当值的侍卫和内监们稍稍透露个三两分,自然会有人把事办得妥妥当当,尤其是工部那群想钱已经想到发癫的大人们,脑袋稍稍一转,就已经有了主意。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门生故交、知己好友的,这种为了哄圣上开心的事谁不愿意做?第二日早朝上,工部尚书只是稍稍提了一嘴,礼部、户部的官员立即跟上,一齐提议今年祭告太庙之日,将平西一役的战果奏与祖宗神位、以慰在天之灵。
当官的无论能力高低,论到逢迎上意那是个个不学自通,眼见着元和帝被捧得连连点头、龙心大悦,那一套套的说辞更是张口就来,直让养气多年的宋承源面上的笑意怎么都消不掉。
至于某些同僚和几位皇子颇有深意的眼神则被他们统统无视。天大地大,还能有比让圣上开心还重要的事吗?
一群庸人!
就这样在这群人的鼓动下,宋承源自然是顺水推舟应允了下来,将此事交予了礼部操办,至于工部所奏修建千秋台一事,他佯装思虑了一会儿,也顺势答应了下来。
宋君谦倒是看不惯,但之前已经被平安讲清楚了其中的利害,也只得捏着鼻子和众人一起高呼陛下英明。
事后他心里膈应,对礼部和司礼监的一通忙碌冷眼相瞧。不过他本也只在兵部当值,又是个懒散惯了的,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倒是太子和靖王都在私下里找过他,劝他放平心态,毕竟依着上面那位的性子,在他任上做到了开国以来几代皇帝都不能做到的事,怎么会甘心就此轻轻揭过,总归会有这么一遭的。
宋君谦心里倒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胸中一口恶气难出,又觉得愧对林文辛:这般重要的日子,林将军因着嫁他为妻,竟不能参与其中……简直是讽刺!因而难免愤愤不平。
偏偏这种心思又实在不好对人明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亏他历来就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甚至把平安等一众人都瞒过去了,为此他心里更加憋得慌了。
好在明日就要祭告太庙,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看开些,权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巴,去陪这些人演一场戏吧。
次日。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宋承源御驾金殿,受百官朝贺。
辰时三刻,一轮红日已然刺破云层,殿外金光大放,众人跟随御辇起驾东郊,而后君臣步行至太庙,告祀天地。
鼓乐声起,皇帝三跪九拜,拈香祷告。而后司祝跪读祝文,礼乐暂止。
宋君谦跪在地上,神思不属,耳边司祝的声音似乎渐渐远去,却又仿佛有金戈交错、战马嘶鸣之声自无垠荒漠传来,声声入耳。虽已经是立春时节,盛京城的北风依旧刺骨,他有些不适地暗自拢了拢衣襟,只觉鼻尖萦绕的全是尘土的腥味,但又不仅如此,随着北风灌入他鼻子的似乎还有铁器的锈味、以及血的味道……
感觉自己似乎身处在定远城外那座血肉磨盘之中,侧耳一听双方兵卒痛苦的嚎叫、不似人声;举目望去一片尸山血海、白骨成堆。
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了,只觉得台上祭祷的声音聒噪不堪令人厌烦,虽然没有仔细听,但是猜也猜出无非是些歌颂帝王仁德、百官勤勉的夸耀之词,再加上之前的平西大捷,这等历代君王都未能取得的成就怎能不告诉天地祖宗呢?
想到这儿,宋君谦心中莫名的一阵恶心,他所在的位置靠前,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的眼中。只不过此刻宋承源全身心投入,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怕是正在享受吹捧,以及底下百官的跪伏,没空关注别的;文武百官除了几个实在胆大的老油子,现下也都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恰在这时,祝文念到平西一役,极尽溢美之词,从帝王的调兵遣将、百官的运筹帷幄到将士的悍不畏死,真的假的、有功的无功的全都夸赞了一遍,向天地祖宗表功。
他提起了精神,侧耳倾听,却一直到祷祝完毕,乐声再起,宋承源于高台再行三跪九拜之礼,也不曾从这篇洋洋洒洒数千字的祝文中听到林文辛三字,甚至连整个林家的功劳也被一笔带过,只归于数十万捐躯北疆的将士中。
宋君谦有些愣神,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在众人中极为醒目,好在宋承源正沉浸在祭祀之中无暇他顾,他身后的几位皇子虽然平日里勾心斗角,却也知晓祭祀仪式不可出错,为了避免被牵连,也伸手点了一下他的后背。
宋君谦倏然回神,发觉后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收敛心神,跟在靖王身后,一板一眼跟着跪拜行礼。只是他心中仍然波澜起伏难以平静,行礼间隙中,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宋承源。
因着距离颇远,只能看到帝王挺直的脊背,十二冕旒随着跪拜的动作摇摇晃晃。他有些恍惚,趁着此刻回首轻轻一扫:百官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极尽恭诚……
宋君谦收回了目光,心里发颤:他在找什么呢?找的那个人不是正好好的待在自己的王府中吗?
他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初城门相迎那个跨坐在白马之上,意气风发接受万民欢呼,帝王和百官亲自来迎的平西功臣还有金殿中乃至宴请他国来使时,虽然愁眉不解依然身着朝服,威然肃杀之气逼得人不能直视的林将军。
她现在如何了呢?身上的战铠、蟒袍早已换做了妇人襦装,相伴多年的宝剑也束之高阁,虽然脸上仍不见半分苦色却也和曾经的意气风发不可同日而语。
是因为衣服么?
宋君谦暗自苦笑:一个人的精气神哪能全由衣着主宰,只怕影响林将军的还是身份的转变。
从力挽山河的盖世忠良到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的牝鸡司晨之辈;从执掌数十万平西大军,手握生杀权柄的一方统帅到嫁做人妇,生死安康都在他人一念之间的深宅妇人。试问有谁能接受这样的落差呢?
如果是自己,恨不恨、怨不怨?
自然是怨,自然是恨的。
千万百姓受她林家满门忠魂庇护,百年国祚因她驱逐外虏得以延续。可到头来不少百姓也被读书人煽动对她横加指责,纵然有那抱不平的也发不了声、写不了文,对抗不了笔杆子在手、天生利口的文人,这叫人如何不怨?
宋氏皇族用她时,要她弱女赴国难,全然不顾丧亲之痛、男女之别;待得天下太平江山安享时,却又嫌她罔顾礼法、不遵常规,冒天下之大不韪。剥去她的权力、削去她的官职。甚至做到这样都不能安心,一旨皇恩,将她嫁入皇室,自此再不能脱逃……这叫人如何不恨?
直至今日,明明是平西一役最大的功臣,她的名字却无法正大光明的出现,甚至连整个武安侯府的功劳也被一笔带过。倒是其他毫无建树,从来只是在朝堂上八面玲珑、上下逢迎的官员分润了不少功劳,甚至还被写进了祝文……
这可真是……
宋君谦眯着眼,眸中全是冷意:
最该受此殊荣的人不能在这篇祝文中得到只言片语,也不知道若是苍天有眼、祖宗有灵,会不会也觉得可笑?抑或是,连这天地公理也是由这些自诩功高、自恃才学的男子所把持,对女子没有半分公允?
他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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