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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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笑笑间,红日渐渐西沉。天色已近黄昏。前去后山放松筋骨的人也陆续归来。

    毕竟都是武将子弟,手上的功夫还是有的,不拘多少,每个人都带回了七八样猎物,野兔、野鸡更是用草绳捆住,成串儿似的领回来。

    宋君谦收敛了心神,也不自觉地往园外望去,颇有些急切,倒引得侯夫人心下好笑。眼见着天色不早,自家这位也跟屁股下生疮一般坐不住,索性命人撤了酒具、茶盘,请各位宾客移步前院。自己则推说有事,让靖远侯率人去门口迎一迎还未归来的宾客。

    宋君谦拱手送走了侯夫人一行,轻咳了一声,到底还是跟着老侯爷的身后,施施然走到别院的大门。刚刚站定,就听见一阵惊呼,心里忽有所感,也顾不上失礼,径直越过了靖远侯。

    果然是林将军回来了。

    林文辛这一趟收获不小,踏雪身上挂着猎物,难免有鲜血滴落,有些不适地响了响鼻,向自家主人撒娇。林文辛心里也有些理亏:山路崎岖,为了给宁王挑选几个合眼的猎物,踏雪今日确实辛苦了。再加上血液有些凝结,惹得它鬃毛都变成了一绺一绺的,还是要好好安抚一番。

    不等她将爱马的小脾气安抚好,在宋君谦身后的平安见自家王爷这想要上前却又原地踏步的样子,那叫个恨铁不成钢!他眼珠子一转,让平日里也通晓马性的明法上前去帮林将军牵马,自己则大逆不道地把宋君谦往前轻轻一推。

    宋君谦心里本就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察觉到平安的动作后,也就顺水推舟,装作站立不稳,往前快走了两步。

    “林将军……”

    “王爷?”林文辛抬头,看着这人逆光而来,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要不是明法已经走到跟前,想要帮忙安抚踏雪,只怕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向他邀功的心情了,毕竟今日她可是尽力挑选了味道最好、最肥嫩鲜美的猎物,想要给这人尝尝鲜的。

    她忍了又忍,可看着宋君谦眼角含笑,还是忍不住想要夸耀两句,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靖远侯的大嗓门就已经在耳边炸开。

    “哎呀!鹿角还未硬化的小公鹿,好东西,好东西啊!这獐子也不错,用来炙烤,肉汁四溢、肥嫩可口,还有这飞龙,吊汤最是鲜美!”郑安国早就好奇林文辛这一趟的收获了,又看着两人在自家门口含情脉脉的,当即存着三分故意,挤进了两人中间,翻了翻林文辛的猎物,嘴角带笑,大声称赞。

    他这个嗓门是出了名的大,门口又有不少前来看稀奇凑热闹的宾客,这下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纷纷围了过来。不说其他的,光那两只小鹿和獐子,就引得他们啧啧称叹,何况林文辛的猎物中还有不少野羊、还未长成的野猪,其中最为夺目的还属两只狐狸。

    狐狸这东西倒是常见,但林文辛打来的这两只太漂亮了,打眼一看,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红得跟火似的,没得半分杂乱,就是满盛京也难得寻到这般好的。一时间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点头:不论其他,光林文辛今天露的这一手,这人身上的功夫就不容小觑,果真是厉害!

    眼见着人越围越多,称叹声不绝于耳,被挤出来的宋君谦和林文辛只好无奈地相视一笑。两个人性子都内敛,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说两句体己的话了,心里都有些可惜。

    可随即宋君谦又打起了精神,从袖中掏出了锦帕,捉着林文辛的手,为她仔细擦去掌心沾染的血迹,动作轻柔,眉目认真专注,倒是让林文辛心头怦怦直跳,只觉得掌心发热、脸上也热,整个人都快要熟了,好在此刻天色渐渐昏暗,还能替她遮掩三分。

    但旁人或许不在意,一直为她擦拭手心的宋君谦怎会没有发觉?他嘴角笑意更甚,却又不敢过多表现出来,生怕林将军面上挂不住,只是手上的动作越发细致缓慢,简直像对待瓷器一般,直把林文辛擦得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才慢条斯理的收了动作,可不等林文辛把手缩回去,却又伸手去捉,将那人的手包在掌心,轻轻晃了晃。

    林文辛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注意力全在手上。周围这么多人,她心中不好意思,怕动作幅度大了反而引起注意,只好随他去。她的默许让宋君谦心中更加欢喜,这下子是真的止不住了,整个人如同春风拂面、笑意盈盈。也不多说话,只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等到所有猎物都被侯府的家丁拿去处理,众人这才意犹未尽的四散开来,未及片刻又有下人来请,邀他们共赴晚宴。

    说是晚宴,靖远侯府准备的更像是草原上的篝火晚会。刚走近院子,就见里面已经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众人的座位面前也三三两两的散落着小的火堆,想来是为了方便他们自己动手。

    如此安排,倒是新鲜,再加上不设桌椅,只有各式软垫、毛毡,众人席地而坐,围火交谈,都放开了不少,一时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宋君谦直至落座才松开牵着的手,好在众人虽然肆意却也极有眼色,没有往他们跟前凑,可算给了他们说话的空间。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些什么,把个平安急得恨不能原地跺脚。好在林文辛刚刚就有话要说,见他闭口不言,就先起了话头:

    “别院后山虽然算不上广袤,物产倒是丰富,我只进去略逛了逛,就打来不少野物,若不是为了挑选一些难得的,也不至于回来的这般晚。”

    “将军回来的可不算晚,更何况带回来的野物有这般多,不知多少人心里羡慕呢,若非有你出手,今儿这晚宴,我恐怕只能厚着脸皮去别人面前讨要点残羹冷炙咯。”

    林文辛当然知道他这是故意说俏皮话逗弄自己,就算自己空手而归,靖远侯府还能让堂堂亲王饿肚子不成?不过他这话实在说得自己心中熨帖,当下也难得起了几分类似于邀功的心思:

    “如今虽已入春,夜里总还有寒气侵体,吃些鹿肉最为适宜,我又捉了未满一岁的鹿崽子,肉质肥嫩,久烤不柴;飞龙吃山间的谷物花果,喝的又是山泉水,用来炖汤最为鲜美,若再配上一些鲜笋,当真令人唇齿留香,王爷一会儿定要多尝一碗。”

    “有劳将军了,将军如此用心,我岂能扫兴,待会儿定然化作一个大肚汉,争取将你猎来的全部一扫而光,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他说这话自然是故意卖乖,但也并非全无真心,既是林文辛为他特意挑选了好入口的野味,过会儿可不就得多吃一些,免得辜负了一片心意。

    听了他这不着调的话,林文辛哑然失笑,加上平安有意无意漏出两声低笑,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好在靖远侯府的下人手脚麻利,没让她尴尬太久,就流水似的端上了酒水以及各式佐酒小食,过了一会儿,几个健壮的家仆将猎来的大型野味架在了篝火旁炙烤,又给每个座位上送来了不少已经腌制好的肉串和禽鸟,任大家随意取用。

    炙热的火焰碰上肥美的肉类,不一会儿就滋滋作响,散发出油脂的香气,再加上大厨行云流水般地撒上秘制的调料,一下子就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山中跑了一下午的林文辛也有些遭不住的捂了下肚子:饿了。

    大型的猎物没有那么快能吃上,时刻关注她的宋君谦,一挑眉先抓了一把肉串慢条斯理地炙烤了起来,看那动作倒也有模有样,引得林文辛暗自称奇。

    似是知道她心中好奇,宋君谦一边翻动着肉串,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当初和师父在民间行走,免不了露宿野外,自然也就学会了一些吃食的做法,至于这烤肉的手艺嘛……”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声音“我虽然跟随师父修行,但并未出家,严格意义上并不需要守戒,在山上的日子,难免有些嘴馋……咳。”

    毕竟当年还是个半大小子,又是皇宫中金尊玉贵养出来的,何曾少过吃食?可偏偏山上日子清苦,又离城镇甚远,免不了捕些猎物打打牙祭,对此其他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阻拦。

    他好奇心重,不喜欢将这些事全部交给随从去办,自己烤的东西哪怕焦糊了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久而久之,一手烤肉的本事倒也颇拿得出手。

    说话间,手上的肉串已经熟了。厨师将肉片的极薄,又用香料去过腥,再加上肉质又新鲜,只粗粗洒了一点细盐,就能吃到最纯粹的肉香。

    林文辛也不扭捏,拿了一串就往嘴里送,刚一入口就觉得宁王火候掌握的不错,外层有些油脂的焦香,里面却还细嫩,微一咀嚼还能感到肉质有些弹牙,甚至还保留了一些肉的汁水。

    一串下肚,她心里算是服了,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王爷这手艺没得说,看来今晚我只要坐等着吃就可以了。”

    宋君谦自己手上也还有些肉串,见她吃得满意,也轻轻送了一串入嘴:“只要将军不嫌弃,我自然是乐意效劳的。”

    他这话说得又慢又轻,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火焰摇曳中,显得眉目愈发温柔,连这短短的一句话也带了几分缠绵。

    林文辛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莫名有些发慌,忍不住用手捂了捂: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控制不住动心了。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愈加暧昧之时,偏偏近水楼台已经吃了个半饱的靖远侯,又忍不住举起了杯,邀人共饮,林文辛也趁机收回了目光。

    饶是养气功夫再好,宋君谦此刻也忍不住挫败地揉了揉额头,打心里觉得老爷子和他犯冲,要不然怎么每次的时机都把握的这般巧,从赴宴到现在,自己今天一件事都没能做成。

    想到这里,他有些悲从中来,只暗暗发誓,日后这靖远侯府的邀约还是少接为妙。母妃还抱希望能利用这场宴会让自己和林将军更近一步,现在看来,有这位老爷子在,能维持现状,心态平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这厢想得入神,面色变幻不定,偏偏在座中他地位最高,不少人都偷偷瞟着,见他没有举杯,当下就有些犹疑不定,好在林文辛看不过去,轻轻扯了下衣角,才让他醒过神来。

    宋君谦本也不是个喜欢让人难堪的性子,反应过来后,当即也跟着举杯同饮,只是这酒喝到嘴里吧,总觉得有些发苦。

    “王爷,可是酒菜不合胃口?”见他表情难以描述,郑安国有些莫名,忍不住开口询问。

    “哪里哪里,今日天公作美,月明星稀,在座的又都是真性情的,围着这篝火喝酒吃肉,哪能不合胃口呢?”宋君谦面带笑容,摆了摆手,“更何况侯府的酒好、大厨的手艺也好,林将军猎来的野味更好,这般好的酒菜,我哪还能挑的出毛病来?”

    郑安国听了这话,虽然知道是客套之言,心里也畅快,他忍不住摸了把胡子,也有心夸赞夸赞自家侄女:“不错,厨子的手艺还在其次,这野味啊还是得新鲜的才好吃。尤其是文辛,手上的本事果然了得!阔别京城这么久,对这后山又不熟悉,只用了几个时辰,就猎来了这么多,还都是肉质最好的小鹿和獐子。这一手,莫说现在,就是再往前二十年,只怕我也不是对手啊。”

    他这话一说出来,底下的人也纷纷点头,不论其他,就凭单人匹马在后山上这么晃荡了一圈,收获就比他们这些自幼习武,又常常来京郊这边的山林里围猎的男子还要多上不少,确实厉害。

    他们这些能被靖远侯邀请来赴宴的,大多对林文辛观感不恶,起码对武安侯府是敬重有加的,因而瞟了一眼宁王后,也纷纷称赞了起来,所用的称呼竟还都是‘将军’,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认可与推崇。

    听到他们的交口称赞,宋君谦也眉目含笑,并未对称呼有所异议,反而对着林文辛轻轻点头,似也有钦佩之意,倒让林文辛闹了个大红脸。

    “郑伯父还有在座的列位实在是谬赞了,我不过是学了点粗浅功夫,今天也是运气,才能有此收获,哪里就当得诸位这般夸奖?”林文辛眼见着他们越说越来劲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好站起来打断,“更何况,我手上的功夫再好,也离不开一副好弓箭。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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