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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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侍卫的吃饭自然不会多精细,三两口吃完后就随侍在一旁等候主子的吩咐,宋君谦又等了片刻,约莫估计侍女也用餐完毕,这才一摆手,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去往前面的村庄。

    丁家村,一个在县城内勉强称得上富裕的大村,盖因他们村里祖上曾经出过一个七品的县官,虽说如今的后人不怎么成器,到底还是凭着祖产过得不错,连带着整个村子也都能混个温饱。尤其是村子内那一栋栋阔气的青砖瓦房,更不知招来多少艳羡,村子里的人走出去脊背都比别人挺三分。

    但条件再好,毕竟还是庄户人家,眼界终究摆在那儿,先前来探路的那队人出手就已是不凡,再加上言辞中的透露出来的意味,早就让村长心中惴惴不安,只顾着点头,哪敢说一个不字?而后更是再三叮咛村中有那性子奸猾的人家,万万不可冲撞了贵客,要是真出了个意外,赏赐什么的还罢了,怕不是要引起滔天大祸!

    此刻他看见宋君谦一行人的排场,更是畏惧得手抖有些发颤,强撑着身子招呼了一声,立马哆嗦着吩咐自家儿子赶忙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把村里的二流子们堵在家门口,务必不要放出来!这架势,这帮贵客的身份怕是通了天了!

    宋君谦没在意村民们的举止,于他而言,此处只是暂留,等宋妍沐浴完毕就会离开,况且有探路的侍卫在前,现下他们这群人腰间又是挎着家伙事儿,约莫着这些村民对他们也是惧怕着的,实在没必要故作亲和,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不过,公主沐浴的准备之事实在繁琐,他一介男子也实在帮不了什么忙,留在原地反而碍手碍脚,因而他和平安知会了一声,便慢悠悠寻了个阴凉处发呆,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只略微用衣袖扫了扫,就席地坐了下来。

    虽说早已过了午时,太阳却还毒辣的狠,好在他躲在树下,偶有一阵河风吹来,加之手上的折扇不停,倒也不算难熬,只是觉得树梢的蝉鸣实在是恼人,叫的人心烦。

    宋君谦摇着扇子,目光望向田野,心神有些放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方才在茶摊的那番话还是让他心绪有了起伏,一时难以平静。他不自觉的回想起两位皇兄当时通红的眼眶、无奈的叹息。还有,血……当着百官的面金殿碎首溅了自己一身的红白之物,史扬自戕蘸着鲜血留下的满壁鲜红,以及……以及得知了朝廷的做法,又哭又笑,在他的面前挥刀断臂,不仅血洒黄土,直到被人拖下去治疗,仍然死死盯着自己的那双血红的眼睛……

    宋君谦喉间发出了一声类似哽咽的哀鸣,用手捂住了眼睛,生怕被旁人察觉他此刻的失态,可偏偏此刻耳边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没有抬头,也没有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本以为自己这个姿势,来人会识趣离开,可那人却似乎有些犹豫,徘徊了一会儿后竟然挨着他坐了下来。

    林文辛从方才就发现宋君谦情绪有些不对,虽说他极力掩饰,但眉宇间的郁气却还是能让人探得一二,在车上也是一言不发,神色恹恹。好容易到了村子里将公主安置好,更是一个人走到了别处。她原本是想当做没看见,好让这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平复平复心情,可刚刚远远一瞥,见他伸手捂住了眼睛,神色似乎不对,心里顿时就是一揪,脚下不自觉的就往这边走。

    唉!

    林文辛叹了一口气,她刚才鬼使神差的走过来,倒是看清了这人情绪确实不对,可现下这个情况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陪着坐一会

    “将军?”

    宋君谦见她久久不发一言,却又不愿离去,心里也有些无奈,只好先行出声。

    而林文辛也好似被他这一声堪堪叫回神,先是与他四目相对,而后又微微偏头,别开了眼。

    “王爷似乎心情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果然是武将的作风,一出口就是直捣要害,毫不委婉。宋君谦被她直白的话问得一愣,随后苦笑了一声: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对林文辛,他私心里是不想有什么隐瞒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平安说得那番话勾起了一些回忆,心里有些感伤罢了。”

    他原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看透了世情,知道了这满朝公卿究竟是个什么德行,也接受了那位是一个不仁不义无德无才的君父,更是已经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有了清晰的认知,此后权当做是个聋哑之人,再不问这些政事,可谁知……

    谁知,平安的一番话,竟又让他心潮难以平静。

    林文辛听了他这番话有些哑然,按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应该劝慰宋君谦不要再放在心上,可她在边关那么多年,真真切切经受过挨冻受饿的日子,再加上还有郑老将军……她这劝说的话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知过了多久,才提了一句不相干的问题。

    “这件事,郑伯伯知道吗?”

    宋君谦被她问得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靖远侯。

    “郑老侯爷……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件事发生后,他不愿回想,现在也记不得当时靖远侯是什么情况了,但在京城里当官的都不是傻子,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想必老侯爷是知道内情的。

    “知道啊……”林文辛点了点头,像是叹了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也对,郑元成将军可是他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啊。”

    宋君谦悚然一惊,急忙抬眼去看她的表情,却见她将脸扭向了一边。

    “呵,”宋君谦苦笑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也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困守在宁王府,多年不问世事。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连宋承源的面都不能见,一看到他就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因为母妃……我早就远离朝堂做一个游历四方的行脚僧了。”

    只可惜他在这个位置上,总要受到种种牵制,若自己当真恼怒了宋承源,母妃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她一人身在那吃人的后宫里自己又怎么放心的下?

    更何况,她与皇后娘娘的血缘关系是割舍不开的,当时正值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纵然她无心前朝之事,只怕也会被波及到……

    说起来,其实他们都算承了大皇兄的人情,若非他站出来成为一个竖着的靶子,以宋承源的心胸和手段,无论是太子还是自己只怕日子都不会这么好过。

    只是,实在是为难了大皇兄。

    “王爷,”林文辛被他的话说得一怔,赶忙转过头来确认,可当看到他满目的认真时,她心里也有些复杂:她倒是不知道,堂堂宁王性格如此正直,如此性子倒真的不适合在朝堂里打滚,“您这……”

    宋君谦见她眉毛都拧在了一起,面露纠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里也有数,洒脱一笑:“我这个性子是改不回来了,不然也不至于在京城内深居简出,对于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权当自己不知道,除了实在看不下去的,我很少与文武百官们起冲突。”

    这话说得,林文辛有些哑然,不自觉的就回忆起了当初宁王殿下在朝堂还有酒宴上舌战群儒的英姿,联想到当时那些官员堪称姹紫嫣红的脸色,她蓦然有些想笑,暗自运了一口气,这才堪堪将笑意掩下。

    宋君谦看着她眉目间鲜活的笑意,心情也好了一些,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那几次还不是因为那帮人说话做事实在偏颇。”要是自己当真有权势,那件事都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无论如何,王爷的仗义执言我一直记在心中。”

    因而哪怕京城有再多的传闻,说宁王此人不学无术、满腹草包,她也从未更改过看法。如今相处下来,更是发现这人赤子心性,是皇室中难得的赤诚君子,他之前的种种避让不过是不愿同流合污罢了。

    只可惜,可惜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盛京那样的龙潭虎穴……

    林文辛想得入神,竟不自觉产生了对眼前人的几分怜惜,甚至有了就这样与这人远离纷争、寻一个山清水秀之处隐居的冲动。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时候,当真是如遭雷劈,赶忙摇了摇头,挥去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两人的身份在那儿,有些事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更何况,盛京城都还有着他们在乎的人啊。

    “林将军?林将军?”

    “啊?哦,我方才有些走神了”林文辛被他一叫这才回神,连忙扬起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无事,只是心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怅然。

    宋君谦见她不愿细说也不勉强,他看了看前方大片的田地也有些出神,此刻早已过了割麦的季节,现下太阳正毒,也没有农人在地里忙活,可放眼望去,田地都被整治的规规整整,莫说麦秆,就是杂草都被除的干干净净,有的更是已经将泥土翻过来曝晒。

    他虽不精通农事,却也知道这是为了用阳光杀虫,再过段时间,庄户人家怕是又要开始下一季的耕种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一季种的是麦是稻?也不知道今年年成可好,收成可丰、粮价可贵?也不知道如今赋税几何,一年到头忙下来,家里可能吃饱穿暖?

    庄户人家不比别的,一年到头的吃穿嚼用都要靠着田地去挣,他跟随师父游历时曾经见过不少为了多种些口粮将田地里的肥力耗费殆尽,上好的良田变成贫瘠沙土的例子,虽然同情却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劝说百姓们少种一季粮,让土地休养生息吧?要真是那样大言不惭,莫说百姓不允,便是允了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只可惜如今朝堂诸公光顾着争权夺利,愿意为民做事的人拿棒子都扫不到几个,只要他们粮食不缺、俸禄照常,才不会管底下的人过得怎样呢!

    他越想心里越窝火,他虽然不常出来走动,却也对京城里有些人家的做派略有耳闻,不论其他,单单就吃食上面,每日里就不知道要浪费掉多少,再加上皇宫内那位作风奢靡,最是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宋君谦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初自己变卖家产,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才勉强为边关战士们搜罗起来的粮草,要不是有大皇兄和太子的暗中点拨,只怕要硬着头皮忍受那些囤粮居奇的世家大族们狮子大张口了,甚至还要被人从中作梗,事情绝不会那般顺利!

    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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