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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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他再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当初大皇兄一心避嫌,从不愿意插手朝政之事,任凭宋承源几次明里暗里的示意,却宁可装痴卖呆也不愿意与太子相争,可粮饷一事发生后他却毅然走向台前,成了宋承源手中平衡太子实力的活靶子……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些年皇兄虽然明面上与太子殿下争得厉害,却从未真正下过死手。自己虽然不耐烦搭理这些,却也有些明悟:只怕这兄弟二人暗自里有些默契,甚至是联手应付宋承源也未可知。只是人心贪婪,纵然他们能约束自身,却未必能管得住底下的人,近年他们两方势力已经有了不少摩擦,虽说有上面两位镇着,但长此以往未必不会打出真火来……
自己如今远赴边塞,队伍中又有不少宋承源的耳目,为今之计只有装聋作哑,对盛京的一切事物不闻不问。可这一去一两年,朝中风云变幻,宋承源年纪越长疑心越重,实在是不能指望他顾念血脉亲情,要是有个万一……
林文辛一直用眼睛偷偷看着他,见他脸色惊疑不定,眉毛也拧在了一起,整个人都显得焦躁不安,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王爷,可是有什么难事?”
宋君谦被她的声音唤回神,转头看向她,见她眼中纯然一片的担忧,心里一软:“我只是有些担忧,如今外患已除,以宋承源的心性自然是要腾出手来好好折腾一番的,我担心太子和靖王……”
这……
林文辛哑然,原谅她实在不懂皇室中人的心思。虽然大致明白历代帝王都讲究一个平衡,也有些是抱着给储君树一个磨刀石,好让他经受历练的想法,可当今那位的所作所为自己也有些耳闻,这是要底下的皇子们争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啊……
“呵,”宋君谦没忍住冷笑了一声,随后又苦笑着摇头:“自古以来,夺嫡之争总是要流血的,可宋承源那人……实在是冷心冷肺,全没有半分慈父的心肠,我冷眼瞧着他对太子和靖王都是极为忌惮,只觉他们二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全然不顾以后的国祚传承,若是再有个意外……扶持一个才智平庸对他言听计从的上位才真是称他的心呢。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何况他心里隐隐还有个感觉,自从和亲一事定下,他那位七皇弟实在是上蹿下跳的厉害,虽说才学平平胆子也不大,但要是受到谁的示意将水搅浑……毕竟他的外祖可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只是这些话当着宋妍的面他也不太好说,但内心的担忧却与日俱增。
这种事情,林文辛也不好随意插嘴,她这点朝堂斗争的经验还不如宋君谦呢,只是:
“太子殿下和靖王爷都是聪慧之人,手下也不乏谋士,更何况他们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好好活了那么多年,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出事。”
“我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心里还是放不下。”宋君谦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他转过头盯着林文辛半晌,伸手牵住了她的腕子,用手指轻轻摩挲,态度并不狎昵,只是亲密,亦或是平复自己的心情,林文辛虽然初感觉不适,但见这人面上并无调笑之意,手上也并不出格,终究还是随他去了。
宋君谦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已经有些忘却了自己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坦诚:“将军,说来可笑,我对宋承源并无一丝半毫的父子亲情,对其余几个兄弟也是态度平平,甚至是有所警惕的,可大皇兄和太子殿下……对我实在是好。”
“太子殿下自不必说,当初母妃入宫身不由己,也是一笔烂账。自我年幼知事起,母妃便活得像个透明人样,莫说争宠,便是正常的人际往来也是不愿的,每日里只顾着烧香拜佛……后来我渐渐长大,知道了前情缘由,心里也不好受,她与皇后那般要好亲密,又同是那般骄傲的女子,如何受得了亲姊妹共侍一夫?甚至我不得不承认,虽非母妃自愿,但这件事皇后娘娘所受的伤害却并不比任何人小,或许在不知情的那些年她心中还有被亲姊妹背叛的痛楚,更何况宋承源……她们两人几乎是同时有孕,后来更是因为一场意外我与太子几乎是同时出生,我虽无法切身体会娘娘心中的苦楚,却也明白虽说前朝将此事传为美谈,定国公府更是因此洋洋自得,可对她对母妃而言,却是无法对人言说的委屈与痛楚。”
“可饶是如此,在宫中的那段日子,她却照顾我良多。母妃那个性子你也明白,虽说也被封了妃位,但她如此做派自然是不得宋承源的欢心,”说到这儿,宋君谦忽然顿了顿:虽然身为人子他不应该这么想,但是他估摸着宋承源不去长秋宫倒也算是个好事,省得母妃还要虚与委蛇,平白添了恶心。
“母妃性子恬淡,可我年少时不太知事,还是孩童做派,宫里的人又惯会捧高踩低的,明里暗里不知受过多少冷待,加上那时身子骨不康健,若不是太子兄长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只怕也难以平安长大。等我成年后仔细一琢磨,兄长那时虽是皇后嫡子却并未入住东宫,年岁又与我相当,纵然早慧,可有些事也并非一个孩童能够理得清的,这其中恐怕有不少都是娘娘授意,只是她那时与母妃之间只剩下尴尬,不曾明着出面罢了。”
皇后娘娘管理六宫,什么事情能逃得过她的耳目?她要是不点头,谁敢违逆暗中相助?更不用说年幼时那场大难,他与太子同时受伤,虽说太子伤势并不如自己严重,可他们二人的身份并不可同日而语,太医院几乎所有的良医全都围在了太子身边,这一点就连宋承源也是默认了的。
后来他曾听母妃身边司云姑姑说起,自己当时伤重昏迷,浑身又发了高烧,偏偏太医只是匆匆来过抓了几副药就急忙告退要赶着去给太子看伤……眼见着自己昏迷不醒,母妃急得六神无主,第一次去求宋承源救命。
后来的事,司云姑姑没有细讲,可自己多处打探却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母妃跪地的苦苦哀求并未让宋承源有半分心软,恐怕还惹了他心烦,只推托说太子情况危急,便让内侍将母妃强行拖了下去,可怜母妃又急又悲,适逢天公不作美,淋了一场大雨,刚回到自己身边,就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
要不是皇后娘娘得知了此事,暗地里抽调出两位太医前来看诊,莫说自己,恐怕母妃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可知。
也难怪那件事过后,了尘大师借说自己与佛有缘,想要带自己出宫修行之时,母妃只是询问了自己的意见,便不顾旁人的反对,铁了心的将自己放出宫去……
只是这些年,实在是苦了她了。
宋君谦叹了一口气,继续摇头说道:“等我学成归来,她们母子明里暗里也多有照拂,虽说我无心大位,但皇室中人可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饶是如今我已经深居简出好几年,现在恐怕还有不少人盯着,认为我在韬光养晦,暗地里不知道起什么心思呢。”
尤其是他与林将军成婚一事,那些人精十个里怕是有九个都认为自己是看中了她在军中的威望,存了利用之心,只怕就是太子和靖王那边的谋士,也起了忌惮之心。
“更何况,我当年刚回到京城,总还想着为百姓做些事,一时间倒也在朝野上掀起了一阵波澜,加上年岁又与太子相仿,宋承源未必没有利用我与太子骨肉相残的心思……可就算如此,我出宫开府、得封王位也少不了他们母子的暗中相助。后来我冷了热血,不再过问朝堂之事,活得跟个透明人似的,明里暗里不知受到多少讥讽。宋承源失了我这个棋子更是气不过,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屡次下旨申饬,甚至迁怒于母妃,也亏得有皇后娘娘在中斡旋。等到我年岁渐长,到了成家的年岁,偏我已经打定主意孤独终老,不愿再让无辜女子如母妃一样身陷这个泥潭,更是多亏了娘娘帮忙,不然……”
不然早就被宋承源废物利用,当作拉拢重臣的手段,迎娶了某位官家小姐,自然也就没了和林将军的这段缘分了。
听到这里,林文辛也有些明悟,怪道之前她就有些奇怪,宁王年岁不小,在众皇子中排行第四,眼见着底下的几位皇子也都定亲娶妻了,怎么就独他一人形单影只?
原以为是这人性格使然一心向佛,陛下不忍相逼;可如今想来大炎皇室,陛下那一代倒是子嗣颇丰,可靖王和太子都是成婚多年,膝下仍然空虚,甚至连带着底下的几位王爷也是子嗣艰难,宁王这么一个活生生的靶子在这儿,宋承源怎会不逼迫他开枝散叶?
如此看来,纵然宁王不婚无子,细想之下对太子是有益的,但以皇后娘娘的心胸怕也是不屑这样的手段,反而要让他这般随心活着,娘娘恐怕倒费了不少心力,抗下了不少压力啊。
“我和母妃本就对他们母子二人充满愧疚,这些年又受了不少恩情,更是感激不尽。太子兄长仁德之名早就名满天下,虽说手段温和了些,但总也要比宋承源在位要来得好……”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他原本不愿成婚,也是因为无意拖累一个无辜女子。莫说他之前并不为人所忌惮,日子过得安稳。可整个朝堂风起云涌,他终究是个皇子,谁就能保证一直不被卷入其中?更何况,更何况,若真是太子遭难,自己又岂会袖手旁观?
夺嫡之争何其凶险,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他本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相信以皇后和太子的为人总能护得母妃一世安宁,可如今……
如今因缘巧合之下,他与林将军结发,又对她倾心,蓦然对这世间有了许多留恋,更是对以后存了不少念想……若真到了那般境地,自己是否还能如以前设想的那般坦然赴死,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愿再想了。
可纵然再不愿,林将军既然与他牵扯上了,他总是要给她留条后路的,还有大皇兄……
宋君谦心里发涩,嘴里也有些苦意:如今看来,他和太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位兄长了。
“世人都道太子温和仁德,可在我看来我们这帮皇子中性子最为宽厚的是大皇兄。”
“靖王殿下?”林文辛有些惊讶,她倒是有所耳闻这位皇长子品行才干都属于上乘,也是朝野皆赞的贤王。可这位如今可是明面上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听宋君谦还有之前宁王府其他人话里行间的意思,莫不是他们兄弟之间感情还行?
宋君谦见她似有疑惑,心里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以防日后真的有什么意外,林文辛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大皇兄是皇室长子,在他之前宋承源虽已成婚多年却一直无子,据说很是受到了一番嘲弄,甚至有人在暗地里传起了一些闲话。因而皇兄出生之后宋承源扬眉吐气一扫往日阴霾,对皇兄也多了一分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