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心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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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救治伤员的过程中,阿余第一次发现自己除了辨识药草外,还有另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流淌在自己的经脉之间:

    那是一个因家贫被亲人卖与镇上富商老爷做妾的女子,名唤宝莺,街坊邻里都说宝莺嫁得好,虽然是妾但一辈子不愁吃喝,还能帮得家中兄弟一把。

    但殊不知,那宝莺自从与那富商做妾后,便过得生不如死的日子。宝莺出生贫寒之家,性子懦弱柔善,动不动便遭得主母刁难甚至毒打,而那富商不过也是图一时新鲜纳妾,等劲头一过便将这女子抛之脑后,外面自有更年轻貌美的女子等着他。

    当宝莺满身是伤地被抬入九凝堂时,已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最可怕的是脸上数道血口子,浑身还发着高热。

    阿余第一次见伤得如此惨烈的病人,因为平素来九凝堂诊病得多是内里之病,很少有这样的外伤,她有些心慌地跟着李师傅为宝莺看诊,发现宝莺竟然伤势侵入膏肓,应是在家中拖了好几日才送来。

    阿余看着将女子送来便准备离开的富商管家,怒上心头脱口喊道:“患者伤势极重,烦请贵府留人看护。”

    谁知那富商管家只觉得阿余一个医女,在这叫嚷甚是小题大做,嗤笑一声便丢下几个金锞子走了。

    阿余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得呆在当场,好在被李师傅一句“阿余别发愣”拉了回来。

    李师傅知道阿余心中难受,只能安慰她道:“我们尽力而为,且做我们能做的,但接下来如何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能撑得过今晚便还有生机。”

    那夜尾声,阿余愣愣地守在宝莺身边,施针喂药,她听见宝莺嘴里嗫嚅着支离破碎的声音,阿余凑近一听才发现她喊得是:

    “爹娘…何苦…要把我送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字一句像一把把凌迟在阿余身上的刀。

    阿余知道宝莺是被她爹娘卖作富商老爷做妾的,而宝莺卖身的钱则变成了她兄弟娶媳妇的老婆本,那一刻阿余恍惚懂了:原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或者说平等地爱着每一个孩子,也会有父母狠心将孩子舍弃或者充当敛财的工具。

    她无助地握着宝莺的手,不愿意看着宝莺忍受这样的折磨,心中救人的冲念最终化作指尖的闪闪的微光,那股微光汇集成流,流向了宝莺的身体,像无数个小小精灵,修复着她残破的身体。

    等阿余反应过来,宝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其身体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的愈合。

    阿余兴奋地将此事告知李师傅,却看见师傅脸上的凝重。

    “阿余,以后万不可轻易在他人眼前施展此术。”

    阿余那时只沉浸在自己能有妙手回春之术的兴奋中,并不理解师傅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经此,九凝堂算是彻底在方圆百里打出了名声,慕名前来清平镇求医者不胜列数。从一个个她亲手挽救的生命中,阿余真切地感受到了自足的快乐,她认为便会在这个宁静悠闲的小镇、在九凝堂里安稳地度过余生。

    直到一日,李师傅突发心疾倒下了,而那天九凝堂休店半日,阿余正好外出采药,回来只看到了师傅冰凉的尸体倒在药柜后。

    阿余只觉得眼胀耳鸣、天旋地转,她无法接受自己视作亲人的李师傅就这样离自己而去,巨大的悲痛让阿余陷入了某种怔狂无法自拔,只是凭借着身体本能一遍又一遍施展着术法,却仍无无可转圜,而这一幕却被医堂新来的药童撞见。

    也许是场面太过骇人,年纪小小的药童被吓得大喊着“妖怪”跑出了门,而阿余血红着双眼却仍是一遍遍地困于自己的迷怔中,机械地施术。

    直到捕快赶来,将阿余抓了起来。

    李师傅的孩子们也从京中匆匆赶来,他们早就对阿余的存在十分不满,如今李师傅一死,其俸饷也停了,他们在京中的优渥生活必是难以维持。

    为了夺回父亲的九凝堂,他们在状书上按了押,认定阿余便是凶手,甚至编排着阿余与李师傅之间“帷薄不修”的蜚语,阿余就这样被打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而那些曾经阿余同李师傅所救过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过话。似乎大家都相信了李师傅的家人所言,阿余是出于邪念而谋害了李师傅的性命,否则一个不相干的漂亮的年轻姑娘为何将时间耗费在医馆呢?而传言的龌龊更助长了众人议论此事的兴致。

    阿余终于意识到了师傅当初告诫她“万不可轻易在他人眼前施展术法”的意思。

    医者仁心,但世人从来却难有明辨是非之心。

    所幸,阿余最后逃了出来,逃到了深山之中,听从了那句她梦中反复出现的话:“快走,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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