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同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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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帐垂下,将雕花梨木床困成一个狭小的四方体,裴则毓从没觉得她的声音离自己这么近过,仿若贴着他的耳畔说的。
柔软的,带着温热气息的,顺着他的枕畔渡了过来。
“是。”
“可我听说……
“母亲那时只是贵人,为何能亲自抚养殿下?”
大梁后宫有旧例,依照规矩,位分低的妃嫔不得亲自抚养孩子长大,需得把孩子交由妃位及以上之人处抚养。
她这一问,立刻将裴则毓的思绪拉到了十几年前。
那些遥远的旧事,他都快随着母亲的离去,一并忘却了。
这一问过后,两人间沉默了很久,久到阮笺云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才听裴则毓沉静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我生得不巧。”
“那时,七、八皇兄才故去不久,妃位只有阮、齐、陈三位,后两位分别是七、八皇兄的生母。”
“丧子之痛,让她们无力再抚养一个新生的孩子。”
“而六皇兄那时也感染了风寒,阮贵妃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我。”
那年冬日,一阵要命的风寒席卷了整座京城,夺去了不少稚儿的生命。
皇子新丧,他是在一片缟素中诞生的。
除了贞贵嫔,无人为他的到来感到欢喜。反而还有宫人背地里散播谣言,说是因为他命犯孤煞,才克死了前面的皇子。
但他将这些一并略了过去,只将结果讲与阮笺云听。
“后来,是皇后开恩,命母亲亲自抚养我,顺带将四皇姐还给了尚在世的柔贵嫔。”
这宫里惯于踩高捧低,生母位卑,父皇漠然,就算身为一介皇子,也不免遭人白眼。
不知为何,她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无言地躺在他身侧,裴则毓却感觉,那股长久以来藏在他影子里的孤独,似乎少了一些。
这一刻,他久违地感到心安。
如同从前,母亲还在他身边时。
从前那些褪色的记忆,此刻无端鲜明起来,令他迫切地想向身侧之人宣之于口。
“……我母亲,从前只是一个宫女。”
“她那时在浣衣局,一天夜里,去给阮贵妃送一件寝衣。因为贵妃催着要,便从御花园抄了近道。”
“然后,就遇到了陛下。”
“那日,恰好是六皇兄的生辰。”
那日边境传来大捷的消息,成帝一时高兴,喝了边疆进贡上来的鹿血,凶热上涌,再加上六皇子生辰,便去娇软可人的阮贵妃处。
不想,半路遇一宫女。
那宫女辨出他身份,慌忙跪拜在地,煌煌月色下,一张小脸发白颤抖,乌发雪肤,分外楚楚。
后面的事,便不言而喻了。
面对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那一人,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别无他法,只得噙着泪默默顺从。
即便还有一年,她就能出宫了。
“阮贵妃因此,十分怨恨她。”
苦等一整夜,成帝迟迟不来,向浣衣局索要的寝衣也不曾送到。
哄睡六皇子后,阮贵妃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只是坐在窗边,红着眼睛,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翌日,便知道了陛下临幸了浣衣局的一个宫女的事。
阮笺云静静听着,心揪成一团。
单单一个“怨恨”,怎能解阮贵妃心中恨意。
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