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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疙瘩，觉得快要被冷死了。这林子里本就潮湿，又有长竹师兄，气氛冷到了极点，如行雪地，他实在忍不住，要张开口??被宁红雨捂住了，她狠狠瞪叶云栖一眼。眼睛似乎在说：不许打扰师兄！
论欣赏品味来说，洞玄派年轻弟子分为两派。
一派觉得长竹师兄太冷而近乎森然寒峭，看了他就被冻得心情不好，一派觉得此为孤寒气度，看来赏心悦目，有助修行。
而祝千寻对此一无所知，他行在最前，侧脸冷淡俊秀，眉眼柔和如画，几近阴柔，却并不俗腻。
只是今天，祝师兄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把那块玉牌呈上去时，祝师兄愣神了片刻，抬起来的那双眼里，似有沉沉浪涛翻滚。
宁红雨当时几乎被骇住了，等定下心神再看时，师兄神情冷淡如平静秋水，哪有波澜？
所以她不让叶云栖打扰师兄，只觉得心中有些犹疑，不甚安定。
师兄拿到玉牌后即刻带他们上山，宁红雨搀扶着谢鱼，谢鱼其实并无大碍，眼下神智已全然清醒，她本该多休养，却执意要跟他们上山。
他们洞玄派弟子，大多尘缘已被斩断，却也明白谢鱼姑娘担忧亲人的心情。
总算要到了那姑娘指定的地方。叶云栖长舒一口气，泄下劲来，他抬头望去：“这就是一间破庙啊？”
宁红雨再次狠狠掐他一下，叶云栖忙改口：“这不是一座庙吗？”
“不是庙，是祠堂。”祝千寻说。
谢鱼点了点头，她声音虚弱，眼泪几近夺眶而出：“我和爷爷平日便守在此处，守着莫霖山，我，我其实已经开了灵脉，但昨夜夜中，便有雾气弥漫，我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是在现实里，是爷爷把我叫醒了，但他……”
她又抽泣起来。
叶云栖问：“会不会是幻境？”
祝千寻多看了谢鱼一眼，似乎有意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作罢。他只是淡淡道：“不是幻境。”
“那应该是什么？瘴气吗？”叶云栖又发问。
“是神识。”祝千寻简洁地说。
“神……识？”反倒是宁红雨吃惊了，“神识怎么能影响到别人？”
“我知道，”叶云栖一时冲动，说完就后悔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曾在万机楼七层找到过一本书，额……道门讲圣人可万物具于心，以神识容纳万物，寻常修士当以心入道，以器求术，我们剑修使的是剑术，用剑术磨砺道心。但有些邪魔外道偷懒，想走一条更快的路，早日勘破道心……”
他偷偷抬眼，觑一眼祝千寻的神色，继续支支吾吾道：“有些邪魔外道，不愿意费心历练……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比方说……媚术啊，幻境，食凡人血气精魂什么的，媚术便是影响他人神识的手段之一，这些魔修也自称‘心修’，只是这种修行方式终究是囿于一心，难以登临大道。”
总算说完了，祝千寻面色没怎么变，叶云栖放下心来。
“说得对，”祝千寻说，“偷看禁书，回去抄三十遍门规。”
宁红雨一把捂住叶云栖的嘴免得他再多话，接着问：“师兄，只是这样强大的神识，甚至能影响到这么大的区域，想必是很凶残的魔修吧？”
“不一定是魔修，”祝千寻道，“只是，这么多人亡于此处，就算是道门中人，恐怕也和魔修没什么分别了。”
宁红雨捕捉到关键。
“亡”？师兄是知道那些失踪的人已经死去了吗？”
谢鱼面色骤然苍白两分。
祝千寻却没解释，他只是低声道：“怨气为凭，血气做引……”
他似乎暗暗计算着什么，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他平静地转身望向密林深处，道：“今晚子时，说不定能再次见到那雾气，还要等许久，此处凶险，你们且带着这位姑娘下山。”
祝千寻只负手，有渊?岳峙般的气度。宁红雨皱眉，疑惑且焦急道：“师兄，那你呢？”
祝千寻转过身，淡漠如茫茫雪色的眼睛望了他们一眼，似乎犹豫片刻，他说：
“我要去见一位故人。”
小鱼儿却急得要命，“长竹仙师！我不下山！我就在这等着！”
祝千寻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思索片刻，道：“宁红雨，叶云栖，你二人设阵法保护她，其他弟子探路，不许上山，我会去莫霖山深处，走前设剑阵，暂护你们周全，只是记住，不可睡着，知道吗？”
弟子应下，接着，他转向小鱼儿，又问道：“你姓什么？”
她茫然回答：“我姓谢，谢鱼。”
“姓谢……”祝千寻沉吟道，忽而神色明朗了起来，“我那位故人也姓谢。”
他端详那块玉牌，又问：“你是在何处获得此物？”
谢鱼慌乱道：“一、一位过路人给我的，那天山里下大雨，他敲门讨热水，给了我这个。我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但又怕……”
“有何不对劲？”
“他……他……”谢鱼一时说不上来，纠结犹豫片刻，忽而道，“那人脸很白，像、像死人，身上有股木头的气味……他拿这么贵重的玉牌和一根簪子，就换我一把旧铁剑。”
“说不通，”祝千寻喃喃似乎出神，脸色蓦然苍白，“不可能。”
叶云栖大着胆子问：“师兄，你有头绪吗？”
祝千寻扫了他们一眼，忽然道：“此处有怨魂游走，从前被镇压，如今却不知道被什么人解开了禁制。你们知道这是谁的葬身地吗？”
宁红雨睁大眼睛，摇头，叶云栖神色古怪，反复变换，心想：不会《仙门儿女情史》说的是真的吧？
什么祝师兄有个死去的白月光每年来此凭吊之类的……
祝千寻冷冷道：“叶云栖，你在想什么？”
叶云栖大惊：“师兄，我在思索此处说不定是哪个魔修在此杀人取乐！弄得此处怨气颇深生了魔障！”
好在祝千寻没追究，他只是平静道：“这里有我师兄的衣冠冢。”
宁红雨、叶云栖二人呆立原地??他们都知道祝千寻的师兄是谁。
青螺道人，谢湘灵。
“三月含神，百岁昭明”的天才，即使在当年那个修真界灿若繁星的年代，谢湘灵也一定是最亮眼的一颗。
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万古第一人”。
仙途漫漫，开灵脉只是修行最基本的入门，此后是确定道心，即入“含神”境界，迈过含神，才能称之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