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老房着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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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不尘下午的时候让佟老师带了几个高大的学生帮忙,请他们吃饭,就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去银行,又去了车站。应不尘坐上了车,抱着钱一刻也不敢松懈。
他的命可太金贵了,他还要留着跟周瞳长相厮守呢。
到省城的车人太多了,这几年的治安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哪怕是这样,应不尘抱着救命钱也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从新春到省城,经过山坳都会下雪。
白茫茫的,一想到风子叔的女儿,应不尘就吸了吸鼻子。
他想起那个给自己拎煤饼炉子的男人,那会儿觉得风子叔长得太吓人,跟周瞳站在一起简直是星星跟泥巴。但是风子叔好,他在周瞳最难的时候拉了一把,救了应不尘的命,他在周瞳最穷的时候借钱背债都跟他一起弄公司,人都是风子叔带来的,后来的应不尘已经知道那年的周瞳为什么要哭,油耗子的事儿风子叔他们背了,要不然周瞳真的撑不住了。
应不尘有点儿想风子叔,他因为自己的错那年再也没出来,如果他的命是周瞳给的,那风子叔得算走一半。那个晚上经常连夜开车将周瞳送回他身边的风子叔,那个问他女孩儿都喜欢在哪里吃饭的风子叔,那个让周瞳午夜梦回都低垂着脑袋抽闷烟的风子叔,他的女儿不能再出任何事。
应不尘盘算着钱,卖房子车子积蓄不够的话,他跟周瞳可以一边挣一边治,只希望风子叔的女儿千万要扛住,不然周瞳就要垮了。
他才好起来。
他才像以前一样。
应不尘已经很久都没看见他那个样子了。
从宜华回来的那大半年,他只能看见颓丧的,无力的周瞳,可是他现在已经好起来了呀,才好起来。
应不尘揣着一肚子的心事,从火车站匆忙去医院。
周瞳就站在医院门口抽烟。
见应不尘来了,他踩灭了半截香烟。
“这么着急过来,说明天也行。”周瞳说,“看了一天的店,累不累。”
“钱给你,”应不尘说,“今天不能拿太多,你拿存折还能去取,孩子咋样?”
“送进去做检查了。”周瞳说,“儿科的大夫都好,能哄孩子。”
“白血病也有能治的,”应不尘说,“等检查出来了看看大夫咋说。”
“嗯,”周瞳说,“就是你这本来还得读书呢,搞得上医院来,大过年的,我说你不过来也行,但是我想了想,你说了有啥事我跟你商量着来,我就不瞒你了。”
“咱都别慌,”应不尘说,“治就行,哪的医院能治就去哪里治,咱房子车子店子都能卖,咱比一般人条件好,是不是。”
周瞳坐在台阶上拉着应不尘的手,说,“她比你刚来时候还小呢。”
“治好了,她妈不要的话,咱能养她吗?”应不尘问,“当咱自己的孩子一样。”
“想了呀,”周瞳说,“我路上就想呢,说咱俩这没羞没臊的,又是俩男的,养一个女娃娃可咋整,要不出钱让旺旺两口子一起养,但是人家也也有孩子,也有店子要看,又觉得不咋合适,咱两养也不知道咋弄这个。”
“你想想辙呗。”周瞳说,“治好了,你还得上学,再给我个女娃娃我可太头痛了。我领着姑娘来接你啊?”
“有什么不行的。”应不尘说,“你养我的时候你想那么多了吗?”
“那能一样吗?”周瞳说,“你是个男娃娃呀,男娃娃养得糙,那女娃娃还得扎辫子呢,你汪奶要是在就好了。”
“叫啥名字呀小女孩儿?”应不尘问。
“风筝。”周瞳笑着撞了一下应不尘,神神秘秘都说,“长得不像他爸。”
应不尘也笑了,说,“你咋知道我担心这个呢?”
“大眼睛,扎俩小辫子呢。”周瞳说,“一会儿就出来了,就现在里面送进去了,他们说要抽什么东西介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叫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你看看去。”
“我小时候都老想着长大能跟你一样帅。”应不尘回头看,说,“我想赶紧抱抱,去年跟着你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一眼。”
“你还别说,我他妈的我不敢去呀,”周瞳挠挠头,说,“我真的跟你说的似的,我现在太胆小了,我到没法子我才敢去找风子的妈,我都不敢看那老太太。”
“老太太要是愿意跟我走,我也带上。”周瞳说,“就是怕你年纪小,我弄俩这个回来,搞得你有压力。”
“我风子叔要是知道我这么没良心,都得拉着汪爷汪奶一块儿给我拽下去,”应不尘肩膀撞了他一下,说,“你把我想成啥了。”
“我就是觉得我自己小,要是我能大几岁,我就能给她看病,我就能知道咋料理,”应不尘说,“我好想快点长大,替你担事,给你分忧。”
“已经够好了。”周瞳说。
周瞳听见有人在叫,拍了应不尘一下,说,“去看看咱姑娘去。”
风筝面色苍白,闭着眼睛,脸上坨了两坨泪沤出来的红,扎着小辫子,因为生病发白的嘴唇,像个脆弱的脏布娃娃,应不尘看着她,眼睛瞬间就红了,抖着嗓子说,“瞳哥,咱现在就卖房子吧,行吗?”
应不尘过去听医生讲,周瞳自己推着孩子进了病房。
这病房里都是来这儿看这个病的,气氛很差,潮湿,拥挤的走廊,压抑,哭泣,低声的愤怒的病房,与外头要过年的大好气氛完全不同。
周瞳不敢去听医生说什么,他呆呆地看着小病床上的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应不尘早已经站在他前面,他跟周瞳说,“你看孩子就行,我去听医生说啥了,有什么要沟通的,我来就行。”
周瞳觉得自己胆小。他甚至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应不尘回来了,周瞳不敢问,说,“小风筝太瘦了,你看她的手这么小。”
“瞳哥。”应不尘满怀心事的叫他。
“别说。”周瞳沉了口气,捏着小孩儿的手,眼睛有点红,应不尘看他的胸腔不稳的起伏。“要过年了。”
“你以后可能就,”应不尘说,“没时间咱俩恩恩爱爱了,你得挣大钱了,这病,急性早幼粒早期,她命大,砸钱就能治。”
周瞳猛然地吐出了一口气,应不尘看见他的下颌都在发抖,手指都微微颤着,他摸了一会儿,说,“我出去抽根烟。”
小姑娘叫护士抱走了。
医院的天台上,周瞳坐在那儿抽烟,递了一根给应不尘。
二人坐在脏兮兮的石头上,周瞳靠在应不尘的身上,说,“我管你叫哥呗。”
“行啊。”应不尘呼出一口眼圈,说,“你就是怕来医院,汪奶奶那会儿你总是不爱来,说那消毒水的味道会要你的命。”
“嗯。”周瞳靠在他身上说,“烂摊子都给你弄,我可真胆小。”
“你就是看不得那个。”应不尘说,“别怕,能治,就是贵,拿钱买命。”
“多久能治好?”周瞳问。
“她现在这个情况,说比较学术的你也不明白,听多了你还害怕,就是最快就两年不到,可能我大学没毕业就好了,不复发就行,她这个毛病,用砒霜治,有意思不?”应不尘问。
“然后她要是争气,不出那些什么凝血跟栓塞的并发症,她这么小,也记不得自己生病了,也记不得自己遭罪了。”应不尘揽着周瞳的肩膀说,周瞳反过来抱住了应不尘,应不尘拍着他肩膀,说,“真没事儿,风子搁底下屁股着火的找关系呢,他乐不乐意应酬都得去了。”
“她痛不痛啊你说,”周瞳说,“那咋脸能白成那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