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自毁(2/2)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雾中迷了视线,咬着烟管不上不下地站了半分钟,忽然谨慎地眯起眼。深夜两点的光景,码头雾霭懵懵,一壁月色斜笼海面,泛出澄澈波光,硕大的渔网却兜碎了月亮。
现在码头上站着的那两人……
一个是她们的女主角,一个是,宋总带过来的助理?保镖?司机?
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声细碎地飘过来,副导抖掉半截烟灰,摇摇头,心想这里还好没有狗仔,但也得防着点,以免今夜过后传出任何不入流的说辞。
她就像个守卫似的,低头摘开一对白色无线耳机,扩在耳上。双手插回上衣口袋,就这么逆风站着。
闻也看着转身离开的副导,低头握住了之前宋昭宁塞给他的香烟和火机。
怀愿穿得少,她在戏中几乎都是吊带短裤的模样。
镜头也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玲珑曲线的身材,这代表一种当前男性主导的社会下,对女性物化般的凝视。
她伸手别过长发,有几绺让海风吹得打了结,手指梳了好几下,愣是没梳开。
打结打得狠了,一动便是牵扯头皮的疼痛。怀愿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问他要了打火机。
闻也没有动作,声音被冻得有些哑:“你抽烟?”
“现在不抽。”她说:“借个火,我烧下头发。”
廉价的不防风款,怀愿试了几个背风的位置,奈何火一簇起就被扑灭。闻也静静地看着她的无用功,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回头用剪刀可以吧,”他说:“如果烧到头发,会对你的戏有影响?”
“照理说是有的。很小,但依然存在着会被完美主义挑剔的危机。”她笑了一下,双手抵在唇边呵了口气,很秀气的鼻尖已经被冷风吹得绯红,“我刚刚脑子坏了,不好意思,但你有看我的戏?”
这话是很奇怪的,毕竟怀愿现在算是上升期的二线小花,国民度非常高,大街小巷常见美艳海报。
可闻也摇头:“没有,但你是宋昭宁的女主演,对她很重要。不然她不会深更半夜横跨两座城市。”
“她是资方之一。”
怀愿弯着眼睛笑了一下,笑意转瞬即逝:“是背后最大的资方了。这部电影不是小成本,你看,人工搭建,实景拍摄,为了保密租下了小港村的三年使用权。哦,地图导航这儿不叫小港村,但如果电影上映后叫座,说不定会连夜修改定位名称。”
闻也不懂这些,他也不看怀愿。目光转向波涛汹涌的海平面,忽然问:“为什么只有一条腿被捞上来了?”
剧本外泄是重大事故,怀愿心底权衡一瞬闻也和宋昭宁的关系,也不隐瞒。
她眼神跟着落过去,今夜退潮退得厉害,惨白月光晒着嶙峋礁石,一遍遍地拍开浪花。
“因为遇到了螺旋桨。”她平静道:“她小腿有一道陈年的烫伤,我是通过这个认出来的。”
闻也收在口袋里的手指转着打火机,他低下眼睛,便看见了散落脚边的细碎鱼鳞。
其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怀愿站在这里放空,闻也站在这里等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粥铺熬粥,不过是出于意外和一面之缘,看在宋昭宁的份上彼此点了下头,然后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
“发现没有?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在他们这种大人物面前,其实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怀愿自嘲地勾起唇角,她抬手压着头发,手指似有若无地勾过打结的地方,缥缈无形的叹息散在咸腥的海风里。
“别人都说我不懂事,宋敛喜欢我,难道我就该感恩戴德?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差距,似乎他给我什么,我都要笑纳。他想捧我当女主角,就砸班底砸资源。厌倦了,也可以让别人代替我。在他们这种人找真心,是最可笑,最容易头破血流。”
她的声音里有种破碎的自暴自弃,闻也本能觉得不应该和不相熟的陌生人说那么多。转念一想,有些话只有对着不相熟的陌生人才能说。
“我没有想过宋敛的真心。真心是这世界上最不可妄想的东西。我是说,奢求真心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不如去摘月亮,至少月亮还看得见,真心呢?你摔碎了都没声音。”
“烂人真心,我到现在仍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痴迷浪子回头真金不换。他今天能爱你,明天就能毁了你。我不过是宋敛最喜欢的玩具。玩具而已,你会在乎玩具受伤了、生病了?天方夜谭。我让他不高兴了,他能每天一个法子惩罚我直到我九十九岁。”
“当年我被他逼得几乎要退圈,但是不甘心啊。我那么辛苦,头破血流才走到今天,我想拍戏,我想我的粉丝能骄傲地说出‘我的偶像是怀愿’,我找上宋昭宁,请她帮帮我。”
闻也在这时候轻微地动了下,眸光极轻地瞥过来。
“宋敛在这个圈子不能只手遮天,但弄死我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不想把自己卖给另外一个他,昭宁是他的妹妹,他再烂,也不至于和妹妹动手。”
闻也想起宋昭宁的背影,喉头无来由地酸涩,他短暂地闭了闭眼。夜风像一个又一个的连环巴掌,扇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怀愿说得不错,从宋昭宁到这里以后,几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这就好像,当她回到金碧辉煌的世界,她只能留给他一个背影。
没有星星,海岸线的等待反射着禁止下海的警告标识,在愈发汹涌的狂风中摇摇欲坠。
星星点点的灯光落在此起彼伏的海平面,孤舟随着浪潮上下浮沉,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有没有人。
怀愿脸上还带着夜戏的妆。
近乎单薄透明的粉底,白皙眼皮扫着浅色眼影,天生上翘如狐狸的双眼巧妙地勾出一条垂坠的眼睑,目光便无端多了几分无辜。
“所以,昭宁是很珍贵的。”
怀愿淡下音色,眼神深远,半晌叹息的尾音被风卷起:“但我有时候很担心她。”
“担心她?”闻也问。
怀愿站了一会儿,穿着白色帆布鞋,白色袜子缀着一圈儿蕾丝,踝骨处还别着一个蝴蝶结。
她不答反问:“你刚才和我说,宋敛拉着你说了一句话?”
闻也遽然回神,脸色登时一变。
怀愿没有细看,她懒着声音,蹲在地上拨了几个光洁贝壳,握在手里远远地抛向海浪。
之前跟怀愿见过一次。他记得她是没有刘海的,很成熟性感的长卷发,发尾勾勾缠缠,而不是如今失去营养般焦黄枯瘦。
饱满光洁的前额也被厚重的齐刘海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