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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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林文辛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就把今日下午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我倒不是有多担心,他一个县官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绝不敢对王爷不利,我只是有些好奇此人究竟是谁,为何王爷对他态度如此怪异,说是知交好友又算不上,说是有过节又不太像,更遑论以他的性子,若只是泛泛之交,是决计不会过府赴宴的。”
听了她的话,宋妍还好,奉剑心里则是明镜儿似的:说来说去,还不是觉得宁王殿下吞吞吐吐,不曾将实情全盘托出,心中有些在意,这才起了别扭。
她暗自笑了一下,心道自家小姐这是真上心了,却又不好说出来以防她恼羞成怒,只好轻咳一声“?,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既然是京城的旧相识,平安肯定知道。王爷赴宴之前不是说有什么事只管找平安嘛,咱们把他请过来一问不就清楚了。”
林文辛一顿,心里倒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又显得她好奇心太重了些,就有些犹豫。好在奉剑知道自家主子虽然在大事上杀伐果断,于情爱一事上却有些优柔寡断,见她明显意动却又有些顾虑,索性直起身子径直去请平安了。
林文辛摸了摸鼻子,也没有阻止,宋妍这会儿似乎也回过几分味儿来,眉目一弯,捧着杯热茶,决意将这个热闹参与到底。
平安在来的路上就听奉剑讲述了前因后果,自觉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自家王爷又一直交待一切要以林将军的意愿为先,为林将军解惑他是义不容辞啊。
想到这儿,他脚步轻快的踏进房间里。坦然的一拱手,一一见礼,不等林文辛张口询问,就先一五一十的往外说了。
“王妃、公主,范鹏程这人我的确认识,他和王爷的关系呢有些复杂,勉勉强强也算的上一声朋友吧。”
这人出身范氏嫡脉,祖父就是当今范氏的族长,当初也算的上京城内首屈一指的世家子弟。论起才学不谈冠绝当今却也在京城难觅敌手,偶尔对时政的一两句评论更是鞭辟入里,就是连当今陛下都曾想不顾他的世家出身,招进朝中为官的。
但是吧,范鹏程的性子却怪,好美酒、好美食,每日里纵酒斗诗,做足了纨绔模样。不知令多少人扼腕,偏偏他不以为意,反而自称狂士,豪言遍览名山大川,饮尽世间美酒,绝不踏入朝堂半步。他这样的性子,就是他的祖父也毫无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因您今日说他如今成了这安乐县的县令,确是奇怪,莫说他曾经放下的狂言,就单论才学和范氏一族的能量,纵然为官,也绝不会从一介县令做起”
平安说到这儿也有些皱眉,难怪王爷一定要去赴这个宴会,只怕他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吧:“王妃,您和公主自幼长在京城,应该也有所耳闻我朝历代皇帝和这些世家的恩怨纠葛……曾经有句话叫做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虽然不好听,却也绝非无的放矢。”
说句实话,太祖皇帝起兵推翻了前朝其中也离不开某些世家的帮助,可大炎如今已经立国这么多年,当初的有功之臣如今却处处成了掣肘。
世家子弟大多高傲,其中最有名望的那几家不说传承千年,数百年也是有了,他们深耕当地,枝繁叶茂,雄踞一洲一郡之地。将那里经营得水泼不进,事实上和藩地也没什么区别了,以他们的势力,当地的官员除了和他们同流合污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种情况,哪个帝王能够容忍?
因而大炎数代帝王绞尽了脑汁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又派去了多少忠心能干的官员,到最后也是徒劳枉然。甚至说他们已经猖狂到制造各式各样的意外害死不愿向他们投诚的官员了。
大量的良田被他们兼并,百姓只能投身做了佃户,吃穿用度都掌握在他们手上,自然也就踏上了他们的贼船,更有甚者隐隐有过传言不少世家都还掌握着数量不小的私兵。
至于税收?说来可笑,一切甚至都要看他们的脸色上报。他们愿意给多少,才能收上多少,一州繁华之地上交的税银竟然只有区区几万两,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糊弄鬼呢。
偏偏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对他们没办法,历代帝王都有心去除这些毒瘤,可有时却又不得仰仗他们,尤其是国朝初立之时,百废待兴。朝堂上的官员不少都是世家子弟,虽说历经几次科举,也涌进了不少科举入仕的官员,可这么长时间年内,他们早已在朝廷扎下根系,牢牢把持着权势,轻易动不得了。
当今圣上自登基时就不曾掩饰对世家的不喜,后来也寻着几次错处,占据大义使用了几次霹雳手段,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家虽然元气有伤,却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若真是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还不知结果如何呢。
若非借着黎国犯边,陛下这些年也稍稍服了软,不再动手。只怕表面上的平静都难维持。
但是这些世家可不是好相与的,有那高傲的,连皇室中人都不看在眼里,甚至还要插手立储一事。
如今明面上争得最凶的靖王殿下和太子,身后反而干净些,但据说有不少想要争一争的皇子,都或多或少有他们的影子呢。当然皇子们也没有笨人,知道陛下的态度,至少明面上还维持着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可不敢来往过密……
平安这番话说的众人若有所思。林文辛出生勋贵,虽说记忆有些久远,却也的确记得年幼时有一段时间盛京城风声鹤唳,自己被送往金陵外祖家避祸,过了大约三四年才又被接回京城。
虽说父亲对这件事一直讳莫如深,但自己也从他和母亲的听清了几个词,好似真和世家有关。再后来边关战事再起,京城倒是陷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回京述职时,父亲与郑伯父饮酒小聚时也曾低声感叹:外敌当前,朝内倒是暂时拧成了一股绳,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这些话一直深埋在她的脑海,当时年幼对此并不理解,如今被平安这么一提,倒是蓦然惊觉:却原来皇权与世家之间的纷争与她离得并不远。
宋妍想得比她还要多!
她虽然不受宠,毕竟出身皇室,自从年纪稍大了些,母妃就开始筹划她的婚姻大事,自己虽然羞怯,却也壮着胆子、红着脸听了几耳朵。
母妃素来疼爱她,为她挑选的人家自然是上了心的,从武将勋贵到清贵翰林乃至当科进士中的青年才俊都说了个遍,却唯独不曾沾染世家子弟半分。
当时自己不懂事,只觉得名满京城的未婚男子大多出身世家,还曾经缠着母妃要个解释。具体的话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母妃立时严肃起来的面容还有再三叮嘱她不要靠近世家的话语却仍历历在目。
现在想来,母妃毕竟在宫中时间长了,多少也知道点内幕,这才不希望自己趟入这趟浑水。
只是……
宋妍忽而有些焦虑,她突然联想到自己嫡亲的兄长宋君修。他是如何有底气向母妃叫嚣要争一争那个位置呢?
论家世,他在如今成年的几个皇子中可谓最差,论才干,也是泯然于众人。前些年也一直遵循母妃的嘱托低调做人只求将来被封个王爷闲散度日,究竟是何时起生了这等野心呢?或者说是什么促使他有这么大的改变,背后到底有没有世家大族的影子?
宋妍越想越心凉,到如今她倒并不在乎宋君修的成败与否,只是夺嫡一事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她不相信那些世家当真存了善意,更不相信凭借着宋君修的能力能笑到最后。
她只是有些担心,担心外祖和母妃也会受此牵连……然而现下她自身难保,想得再多也无法把消息传回京城,若真的轻取妄动,反而会引起那位的猜忌也未可知……
相比于这两位的心事重重,奉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嘴一撇:“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嗦,我们不过是问了问范鹏程与王爷的关系,你就把话题扯到了世家的身上,谁耐烦听这个?何况要真如你所说,那王爷岂不更不应该与他相识了?”
“噢哟,瞧我这张嘴,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竟将话题扯得这么远,该打该打!”平安这段时间和奉剑玩闹惯了,也不生气,还装模作样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至于王爷和这位究竟是怎么熟识的,或许算是异类之间的互相吸引?”
平安摇着头笑了笑。
“王爷虽贵为皇子,却懒得理会朝堂内外的明争暗斗,只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这位范大人虽然为人狂悖却也并没有世家子弟那种目下无人的清高。范家有几位族人当时在京中颇有势力,因而老家主便让范鹏程在盛京多待一段时间,权当做游历,而王爷自从开府后就再没离开过京城。同处一地,自然会有些交集。至于真正让二人有了往来的还要说到一场宴会。”
平安顿了顿,眼见着自己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眼里也有了笑意:“世家豪富,又向来自诩风雅,最是喜欢举办一些宴会赏花品茗、吟诗清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甚至对皇室都是有些鄙夷的,但偏偏不知是出于明面上的尊重还是想要看皇室的笑话,每此宴会都会向几位皇子递上拜帖。出于种种原因,就是太子和靖王殿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参加了几场,倒是咱们王爷自身的性子放在那儿,从未给过面子……”
偏偏有一年陛下觉得王爷实在是太静了些,好歹要让他出去见见人,便下令让太子殿下带他去参加了一次宴会。
好巧不巧的那次宴会是由王家组织的。王氏一族喜好奢靡、行事高调,听说难得出门的宁王殿下要赴宴,当即将规模扩大,呼啦啦邀请了一大波人,这范鹏程自然也在其中。
一开始都很正常,世家举办的宴会嘛无非就是那老几样,酒过三巡,那宴会主人王成元也不知哪来的狗胆,借着三分醉意大声嚷嚷让众人各自出个才艺,或许是一开始便商量好了的,那些世家子弟们或吟诗作对或挥毫泼墨或净手弹琴,倒是个个大显身手,气氛烘托到这儿了,轮到太子殿下和王爷时,不少人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太子殿下性子温和,见此也勉强和了一首诵景的诗可,轮到王爷时……
平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咧了下嘴:“王妃和王爷相处这么长时间应该明白,咱们王爷虽然明面上不喜与人为难,实际上那性子倔着呢!他那时一眼就看出了王成元的不怀好意,冷笑一声,便命令明法去取了两样东西。等到他上场的时候,施施然一拱手,接过刚刚取来的木鱼佛珠,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诵念了一遍《大悲咒》!那些世家子弟的脸色哟,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忍不住发笑!”
说到这儿,他有些忍俊不禁,其他几人更是笑出了声,尤其是奉剑笑得前仰后合,边抹掉笑出来的眼泪,还边伸出大拇指:
“不愧是王爷,这一招绝了!”
“咳,”平安清了清嗓子“偏偏王爷那张嘴啊也是不饶人的,见王成元面色难看,更要上前撩拨,又是说自己才疏学浅只会烧香拜佛,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若是觉得《大悲咒》不好听,他还略通什么《往生咒》之类的;又是说主人家如此盛情款待,他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依着他和了尘大师出门游历的规矩,既是受了主人家的布施,自然就要出力,要是王大人不喜欢自己念经,那么超度法事什么的倒也略通一二。把个王成元噎的哟,满脸铁青还要强扯出个笑容来夸赞王爷佛法精深。”
平安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事实上,若非那些世家子弟摆明了要给太子殿下没脸,王爷本身是不愿与他们计较的。他这人啊,自己被慢待倒无所谓,但是太子殿下和他关系最好,他搞这一出是在为太子殿下出气呢!”
至于范鹏程,那确实也是个异类。当时在座的世家子被王爷的神来之笔都气得不停运气,偏偏只有他拍着桌子抚掌大笑连道有趣,甚至在轮到他表演时,直接举起了酒坛,给大家上演了一出几口一坛酒,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还不算完,也不知道这位究竟是酒意上头还是出于其他目的,到最后硬是闹着让王成元也表演个节目,还点名说王成元学驴叫最是活灵活现,非要他学上几声。
他这人有些武艺在身上,又假借着酒意发疯,谁来劝了都不好使,那叫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到底让王成元被缠的脱不了身,硬着头皮学了几声。
不仅如此,还说等他酒醒后定要为此作一篇诗文,好让此事传扬出去。
当时王成元那个脸哟,简直不能看,这可真是杀人诛心。
说到这儿,屋内已然笑成一团,最是温婉的宋妍也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