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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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遥微微笑起来,似是对这桩事早有耳闻:“娘娘且请安心,既然陛下有此一诺,定不肯辜负娘娘的期盼,不外是顾及着令兄伤势,一路上宜缓不宜急吧。”

    仪贞将信将疑的,唯能略略颔首而已,片刻又道:“常言说,花无百日红,我心里这点儿焦灼,还望亚父能够体谅——哥哥路上若有什么难处,请替我周全一二。”

    王遥应下了,说:“娘娘言重。谢指挥使是大燕的英雄,天下臣民,谁人不敬服他呢?或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自当尽心竭力。”

    他心想,这位皇后娘娘实在天真,以为皇帝是受了熏香影响、暂且肯看在她的面儿上善待谢昀,故而如此火急火燎,到底是不了解李鸿这个人,外物或许能左右他的情志,但绝不会改变他的本性——没有价值的人,是不配得到他的恩典的。

    西北传回来的消息说,谢昀此回伤到了肺腑,往后再想上马杀敌是不可能了。这样无用的废子,皇帝固然不会放在眼里,却依旧不想将人调回来,生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解了临淮这头的燃眉之急。

    “…没有这样快。”皇帝的声音放得很低:“把香炉挪远些,太燥了。”

    屋里没有旁人了,单留着一个沐昭昭。

    他这话虽是支使的话,但声口教仪贞听着,颇有股情意绵绵的味道。

    于是她有意将脚步放得重些,飒飒地经过廊子,迈进屋中。

    才绕过折屏,就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灼灼地挑剔着她——她脚上的鞋子。

    这时候宫里上上下下的色调都仍很素净,仪贞穿着双黛蓝圆头履,鞋面儿疏疏绣了几针雾青的竹叶,鞋底不算厚实,胜在柔软轻便。

    总之,实在不该走出那种声音。

    皇帝斜倚在引枕上,因是在“养病”,不过拢着件半新不旧的中衣,微挑的眼尾下泛着淡淡的倦色,俨然一派文弱可欺的情态,但仅凭方才刮过来的一霎眼风,仪贞便已觉得面上油皮儿被刮走了一层。

    她知道皇帝又嫌弃她什么,可惜碍于如今的情形,不但发作不得,还该对她表现出十二分的宽容与偏袒才是。

    她不无得意地窃喜着,也不遮掩,干脆就这副嘴脸走到跟前去,冲他福一福,邀功说:“陛下,该说的,我都说了。”

    皇帝懒得再对她说什么褒奖的话——谁不清楚她那种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德性,别真遂了她的意。

    然而难以解释的,他心底缠绕着一缕几不可查的亏欠感,胁迫着他做点什么,譬如赏她点儿东西。

    沐昭昭掩了熏香回来,梨白褶裙下缥色云头履时隐时现。

    皇帝瞧见了,觉得这颜色比黛蓝的好。谢仪贞这狗脾性,暮气沉沉的打扮简直四不像。

    他收回视线,向仪贞道:“明日叫人重做两双鞋子给你。”

    那敢情好。仪贞亦觉得沐昭昭那鞋样子不错,又得了皇帝开口,司衣的人更会百倍用心了。

    她谢了恩,不着急走,索性就在一旁的藤墩坐了,手边的几案上垒了一高碟蜜桃,粉糯可爱,她取了一只下来,拿小银果叉在顶端轻轻一挑,再贴着菲薄的果皮打了个圆满的旋儿,饱满多汁的桃肉便脱颖而出了。

    她常看慧慧她们这么去果皮儿——宫里头一举一动都讲究仪态万方,伺候人也不能显笨相,递杯茶、打个扇儿,都要赏心悦目才好。

    她自觉学得很有模样了,还用那银叉,将桃儿分做匀称的六瓣儿,甜白小碟托着,敬到皇帝面前。

    皇帝倒有点诧异,一时像被她将住了似的,若是呵斥她未免太伤人心了,就这么坦然受用吗——他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嗯?仪贞心里嘀咕:难道她越俎代庖,抢了沐贵妃的差事?

    捧着碟子的手正要一转,搁到一边拉倒,皇帝别别扭扭道:“你要朕用手抓吗?”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不洗洗手怎么受得了。

    真是怪难为情的!仪贞却会错了意,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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