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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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宋猗便道:“公主认得她?”

    “确知一些。”卫昭似笑非笑,替自己斟酒,再度饮尽,“此事可不好管呢,广武君。”

    宋猗见她又喝下一杯酒,眉头微拧,看向门外的女子,开口道:“鹦哥要嫁去哪家?”

    霁月张了张嘴,看看那端坐的红衣女子,又看看宋猗,心里一横,咬牙道:“便是那太原阮氏家的大公子,他家公子眼见不好了,自一月前便到处寻找八字相合的女子,鹦哥的父亲收了一大笔钱,便要将她送去冲喜。”

    太原阮氏乃是延绵百年的世家大族,新贵远不能比,当年高氏女嫁去阮氏,即便是冲喜,在世人眼中,也算是占了大便宜。

    常人想要拒绝阮氏纳妾,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宋猗道:“鹦哥在何处?”

    这便是要淌这趟混水了。

    卫昭心中尘埃落定,又觉得宋猗做出这种选择实在是情理之中。

    未等霁月回答,她柔声道:“不必去了。”

    卫昭抬头,直直看向宋猗眼底,“这阮氏大公子,五日前已然是个死人了。”

    她此前便命人去查此事,暗卫传来消息,阮氏长公子已于五日前去世,这纳妾之事自然告吹,鹦哥也不必嫁去太原。

    谁知霁月的表情一下变得更惨白,她一下坐倒在地,喃喃道:“若退亲,那五十两银子便俱要还回去,可鹦哥的父亲早已将钱花光了……”

    宋猗听到此处,心下有些警觉,问道:“他何时出现异常,非要绑鹦哥回去成亲?”

    “便是昨日……”霁月脸色难看道,“他突然在大街上拦住鹦哥,不仅打了她,晚上还将她连夜绑走,我追上去,却进不了她家门。”

    卫昭又捻起一块桂花糕,淡淡道:“这便是他已知道亲事告吹,为了填上窟窿,又将鹦哥卖与他人了。”

    “什么!”霁月惊呼,复又跪地,请求道:“求公主相助!我愿跟在公主身边做牛做马!”

    “好好的,我要人当牛做马做甚?”卫昭垂眸,冷声道:“你有何价值让我相助?这世上惨事多如牛毛,若人人都只需跪地磕头便能求人解决问题,还学什么本领,都去贵人老爷面前磕头祈求垂怜便罢。”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让霁月脸色更白了几分,她脑内一团乱麻,实在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可我等平民,又有何本事与世家贵族相争呢?”终于,霁月站起身子,抬头看向卫昭,“自出生起,我等贱民命运便已注定,若非广武君洗去奴籍,便连自己的生死也无法决定,再有能力又如何?”

    卫昭抬起头,冷笑道:“是啊,再有本领,也无力抗拒贵人的权势。”

    霁月的眼神亮得惊人,她大声道:“世家贵族生来就掌握权势,自然有远超我等见识的能力,难道这便公平么?”

    “这世道本就不公。”卫昭有些兴致阑珊,“命当如此,便不争么?”

    “自是要试上一试!”霁月抬手擦去眼泪,神色越发坚定,“我要带鹦哥离开那个地方!”

    说罢,她提起裙摆,一径跑远。

    宋猗转过头看向卫昭,目光很是复杂。

    “哎呀——”卫昭掩唇道,“小孩子,经不起几句话的刺激,便这样莽撞行事。”

    宋猗叹气道:“何苦让人憎你。”

    “便都像广武君一般好心,什么脏的臭的都一股脑揽在自己头上?”卫昭嗤笑。

    宋猗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鹦哥家中还有个将要娶亲的弟弟,她的父亲是个赌徒,如今要填上这样一个大窟窿,必不能善了……”

    赌徒一旦铤而走险,便是穷凶极恶,霁月孤身前去,必讨不了好。

    她没再说下去,但卫昭明了。

    这样的情况,难道她想不到么?只是无心去管罢了。

    卫昭顿了顿,托腮凝眸,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你来。”

    宋猗依言坐下。

    卫昭伸出手,用力一按她腹部伤口。

    宋猗闷哼一声,下意识捏住那只纤细的手。

    “广武君,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自己知道。但你怎能如此大公无私,心怀天下,将我衬托得愚蠢又丑陋?”卫昭眼中情绪翻涌,与那双黑沉的眼睛对视,脱口而出道,“我亦曾是受苦受难之人,你这样的圣人可能渡我?”

    宋猗在捏住对方手腕时便卸下力道,卫昭却并未抽手。

    她反握住宋猗手背,按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下。

    伤口被再度按压,宋猗额前渗出冷汗。

    卫昭伸出手指,拂去那串汗水。

    她微微张口,舌尖轻舔指尖,感受到那点苦涩咸湿,唇角上扬:“宋猗,你亦只是肉体凡胎,有痛觉的凡人罢了。”

    两人挨得极近,卫昭的气息便在耳边。

    艳丽的眉宇间聚拢一股戾气,眼尾猩红,竟有些可怖。

    宋猗抽回手,不徐不疾道:“当地常言'一只羊半碗水,半只羊一碗水,一条羊腿两碗水。'这锅石玉羊肉汤无需额外调料,天方亮,便现场宰杀一头活羊,取甜井水并细盐慢煨,将肉炖得软烂,油脂溶于汤中。待冷凝后用铜锅煮过便鲜香无比,公主可要尝尝?”

    她的嗓音低沉而平缓,将地方杂说娓娓道来,并未有刻意安抚之意,却让人无法升起厌烦的情绪。

    这四两拨千斤之道宋猗驾驭起来显然炉火纯青,就连卫昭一时间也被迫熄了火,眼神古怪地看向对方开合的淡色薄唇。

    对方在说什么,虽是听进了耳朵里,但并未立刻进入脑中。卫昭只觉得心头万种奔涌的情绪逐渐溃散,一种虚无,空洞的感觉渐渐升起,让她想要抓住点什么。

    什么都好,她想要确定自己的感知是否依旧存在。

    卫昭下意识朝冒着热气的铜锅伸手。

    “……公主?”

    宋猗抓住那只手腕,却未曾想卫昭铁了心要触碰铜锅,将手指用力往前一伸——

    宋猗立刻往下虚握住那只手,将对方手指包裹在掌心。

    “滋”的一声,手背和铜锅相撞。

    宋猗睫毛轻颤,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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