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那座城(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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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四娘一直在后边远远瞧着,见大帅扔下个什么东西便走了,紧赶慢赶地上来牵住了马缰,继续为暮芸驾车。

    帘子盖着,她有心想问两句,却总不知道该怎么和暮芸开口。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几个年轻后生便嘻嘻哈哈地追了上来,神神秘秘地向往轿子里瞧:

    “柳婶柳婶,这里边就是大帅掳来的小娘子吗!”这些士兵也不过十五六岁,顽皮得很:“这可太好了,之前大伙还以为大帅他好,好那个……”

    “男风!”

    “对对对,还以为大帅喜欢男人呢!”

    柳四娘烦得没着落:“滚滚滚,便是好南风也好不到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头上,都给老娘滚回去,谁再伸头伸脑,牙都给他打掉!”

    “瞧瞧嘛,”年轻士兵们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高兴地扁着嘴道:“因为这辆大车,咱们队伍都走不快,难道还不兴瞧了?”

    车驾里传出一个慢悠悠的娇柔声线:“无妨,我也喜欢脸嫩的小男孩,若是姿色好,我便养了也没什么。”

    单是声音便有说不出的柔媚,年轻士兵们哇地一声,更觉得里面坐得八成是个神仙,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车里人说的“养了”是什么意思。

    柳四娘登时怒了。

    “你也给我闭嘴!”她唰一下在马车上站了起来,那架势简直比守护城门还悍勇:“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除了大帅,谁也不许见!”

    另一边,顾安南打马赶向前队,脸色沉得厉害。

    找了他半天的何三军师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一边喘一边说道:“鸿军师已将事情都办妥了。他飞鸽传信回来,说是现在正跟着一队行脚商人,请咱们这边派一队人接他回来。”

    “矫情,”顾安南眉梢一抬:“他自己不能回?”

    “老顾你忘了,鸿军师跟你一样,是路盲啊。”何三抄手唏嘘道:“也是难为他了,一个走出三步都能找不回来的人,竟然还能离间茫茫草原上的匈奴十八部,真是运气!”

    “……哪又来一队行脚商,”顾安南抹了把脸,想了想道:“你和铁三石前后压阵不变,我带几个人去接就是了。”

    何三稀奇道:“你亲自去接?”

    顾安南眉毛一扬:“不行?”

    “没没没,”何三:“那我马上列个单子给你,这些行脚商人身上通常带着药,跟他们买一些,也好赶紧将殿下的潮热退了,再耽误几日可就烧傻了!”

    不等顾安南答话,何三忽然仰了仰头,目光变得朦胧起来,他幻想道:“其实烧傻了也是好事,笨蛋美人岂不更加可爱,芸殿下现在就是有些太聪明了,我怕你将来算不过她啊。”

    “没有什么将来,”顾安南抬起眼,夜风将发丝垂落,滑在他的鼻尖上;那一片快要蔓上脸颊的大片刺青下,是靠得极近才能发现的烧伤:“我早晚是要杀了她给师父报仇的。”

    顾安南手中握着大漠的寒风,眼中却仿佛藏了江南的桃花;可惜江南已经沦陷,过去也回不去了。

    何三忽然道:“老顾,我有一个好办法。”

    顾安南侧头看他。

    “不如我娶了殿下吧!”何三还穿着他那身不伦不类的道士长袍,一拍手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就不用杀她啦!”

    顾安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忽然开始质疑,自己带着这几个货打江山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滚吧,”他打马便走:“让我多活两年!”

    暮芸就是他娘的有这个本事,举凡是个爱好正常的男人,只要见过了她就没有不日夜想着的;若暮芸只是个寻常美人倒也罢了,偏偏她那个已经死球了的皇帝大哥对她过分溺爱,将她这个帝姬养得十分奇怪——

    暮芸此人,颇为好色。

    举凡是碰见个漂亮男人,她总是要风度翩翩地请人家喝顿酒,吃盏茶,欣赏个一时半刻才满意;且对于这种事情,暮芸几乎从不避讳自己这个未婚夫,有时候甚至会邀请自己一起欣赏“美人”。

    这些男人对于她来说,就像精致可爱的首饰匣子,总是忍不住多瞧上两眼;且不单单是瞧,那些年她身上常年带着许多特制的玉佩玉珠,瞧见喜欢的就给一个,只说是“留个纪念”。

    留个鬼的纪念?!

    那些男人得了东西,高兴得就跟得了玉帝给的琼浆玉露一般;一个一个,忒没见识,就这么点东西至于宝贝成那样吗?!

    他这个“正宫”就不稀罕。

    ……不就是个玉佩么,顾大统领才不想要呢。

    “没良心的狗东西,”年少的顾安南曾盘膝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暗示小帝姬:“禁军里那些毛头小子都收过未婚妻的情书情诗,我呢?别说是什么彩笺尺素鱼雁传书了,便是传话的小厮都没见过一个!”

    他伸出手按在她的发顶心,将宫里嬷嬷们废了好大心思盘的发式揉得乱蓬蓬的。

    “好好好,”暮芸的头发都被他揉得乱糟糟的,一双眼却妩媚可爱得过分:“今后一定多多地给你寄情书,寄它个百八十封,看到你烦为止好不好?”

    少年顾安南嗤了一声:“谁稀罕?”

    他嘴上说着不稀罕,其实天天都在等,然而真他娘最是薄情帝王家,帝姬言而无信,说过的话转头便忘了,简直比一阵烟散得还快。

    一直到自己“死”,都没见过哪怕一封这样的信。

    顾安南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竟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找到了那队行脚商人;商人们早就听过他的名号,一见他颈下大片的刺青便认出了是谁,全都诚惶诚恐地赶过来行礼。

    “听闻顾大帅擒了大单于!真是了不得啊!大帅想要些什么?小老儿绝不要钱的!”

    “就是就是!大帅太给咱们荆人长脸了,军中将士们缺什么您尽管说!”

    顾安南抬了抬手:“最近别往匈奴王庭的方向去,近几年最好还是去犬戎或大月氏地盘做生意。”

    他只是随口一提,行脚商人们却不敢不认真听。

    毕竟行脚商人们是非常神奇的存在,他们中有胡有汉,带着各种物资在大漠里流转,一年四季都很少回家;无论是荆人还是胡人都不会随意伤害他们,哪怕是他们误闯了战场,也会先让行脚商人们撤离再打过。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行脚商人们携带的珍贵物资,这在草原或是大漠里,可是能救人一命的队伍。

    “多谢大帅提点!都仔细记下了,大帅你来瞧瞧货吧!”

    商人们将货物卸下来摆好,简直就像是一个被缩减过的部落,顾安南拿出了一袋碎银买了些东西,又找到了一个长于炊事的老妇。

    他大刀金马地坐在老妇的帐篷外面等,闲来无事,便横刀在膝慢慢擦拭。

    “天爷,找到老婆了你就这么高兴嘛!”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清朗的声音,满带高兴地嫌弃道:“主公嗳,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啦?”

    顾安南循着声音看去,发现那边走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那人牵着头小青驴,正哼着轻快的山野小调朝他笑吟吟地招手。

    此人肤白体瘦,容貌俊俏,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破胡服,满头乌发松松垮垮地用草绳束成一个髻,嘴里叼着茅草棍,姿势标准得仿佛好几年都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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