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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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姬万万想不到,圣上会在她父君的冥诞忌辰,封她为东宫储姬。燕姬的父君是先凤君宋氏,愍文帝的元君(1),在愍文帝登基时为保其性命而亡,彼时他身中鹤顶红,七窍流血,死状极惨。帝大怮,上朝后颁令的第一道谕旨,便是昭告天下,为怀念元君,此生永不再立凤君。
然帝王无情,不过三年之后,愍文帝便为制衡朝臣,立卿尉之子容氏为继凤君,不仅如此,还成日与美人饮乐昭台殿,不死朝政,宠信宦娘。上一世,燕姬因母皇辜负自己的父君,对她颇为怨怼,母女二人形同陌路,情分冷淡。
重活一遭,燕姬却不再纠结于母皇的薄情。帝王坐拥天下美人,不是谁都能如她一般,溺水三千只取一瓢。至于她沉迷美色,重用宦娘,则是她老人家自己的事,轮不到晚辈置喙。燕姬不为旁的,就算为了能在深宫中大权在握,不为人鱼肉,也不能继续与母皇赌气。
毕竟,她是有意于夺位的公主。
燕姬一壁给父君上香,一壁暗暗告诫自己,皇宫大内,先君臣,后母女,她只当母皇是自己须得终身侍奉的君便罢了;随后又叹息,母皇这称呼,其实不妥,该称作“皇母”才是,她首先是大誉朝的圣人,才是自己的母亲。
元君宋氏生前住的寝宫,名唤云亸宫。因宋氏性情温婉,不喜奢华,是故宫内并不曾多奢华,燕姬一见宫中装潢,便会忆及父君的音容笑貌。
“鸾儿,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见朕了,”鸾仪身后蓦然想起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嗓音,隐约还透着苍老的意味。愍文帝身穿玄墨绉纱龙凤抢珠广袖常服,由梅姑躬身捧着右臂,出现在金丝帐前,“今儿是你父君的忌辰,往年这个时候,你总是躲着朕。”
燕姬躬身行礼,声音泠泠清脆:“臣女见过母皇,母皇万岁千岁。”
梅姑满脸笑纹儿道:“陛下呀,二公主孝顺着呢!俗话说,母女没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连着筋呐。”
愍文帝指尖颤巍巍接过梅姑递来的白檀香,插进灵龛前的紫铜仙鹤香炉:“前些年,朕身子不好,你可知道缘故?”
燕姬恭秉道:“因母皇染了寒症。”
“寒症不寒症,只是说给外人听的,”不知想起什么,愍文帝浑浊的眼眸泛起些许熹光,“因为朕的女儿,朕与原配丈夫的女儿,不肯原谅朕。”
燕姬连忙提起黛灰裙裾,跪在地上行礼:“臣女不敢。”
愍文帝轻拍燕姬的右肩:“朕知道,朕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母皇。可是鸾儿,你可知晓,身为帝王,天下人的眼睛都盯在朕身上,朕,从不能随心所欲。‘鸾鸟瑞华,有凤来仪’,这是你出生时,朕对你的期望。”
燕姬望向父君的画像,画中的后宫男子眉眼温润,犹如璧玉,她一时辨不出心里是甚么滋味,只轻声道:“陛下的期望,臣女不敢辜负。”
愍文帝与燕姬和解之后,当晚便下了道谕旨,封燕姬为储姬,不日赐以绶册,入主东宫。
小宦娘将圣上的谕旨禀报给未央时,未央正在暖香阁子里抱着碧绦说话儿,二人交颈而坐,好不缠绵。
“储姬!”此言一出,惊得芸香几乎捧不住枫露茶,险险儿将豆青汝瓷蜡釉盖碗落在地上,“前些日子燕姬平定南疆有功,圣上都不曾封为储姬;眼下怎么蓦然想起来,把东宫定了呢!”
未央倒是神色如常,抿一口暹罗茶(2),涂了殷红蔻丹的指甲轻轻拨弄玉质盖碗:“母皇虽定下燕姬是储姬,又不曾定下她是未来的君王。坐在东宫那人人眼热的宝座上,便注定是万箭齐向的靶。哪一任储姬,不须面对帝王的猜忌、姐妹的觊觎、臣下的暗算?燕姬有没有福气走到下一步,另道另说,子姑待之。”
芸香奉上一碟蜜汁香橼子(3),碧绦风情万种地半阖眼眸噙了,口对着口喂给未央。芸香只作不见,沉吟道:“虽说如此,殿下,这氅安终究是变天了,咱们却不能以不变应万变。”
未央噙过来,一壁细嚼,一壁思忖道:“既如此,你便传上阳宫的密折,暗中联系天策府的平寇将军,本宫也该在朝堂上有另一重倚仗。记住,莫忘把传信的宦娘灭口,除了你,本宫不信旁人的舌头。”
“奴婢遵旨。”
国子监的回廊中。
盘盘荷叶于碧水中映衬流霞,菡萏滴露,碎玉成珠。纯玉和同窗俞公子并肩坐着刺绣,说起小郎君的闺房话来,密密匝匝一篇连着一篇。
纯玉挑了鹅黄的丝线绣白荷花蕊,随口道:“绣这劳什子这么难,讲学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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