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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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帮我铺纸研墨。”

    “……哦。”

    明心收拾好桌子,将纸铺开:“你要画画吗?”

    祝珩很喜欢画画,一画就是一下午,连饭都顾不上吃。

    “不了,今天要……”毛笔悬停,落在纸上洇出一点墨迹,祝珩闭了闭眼,温声笑笑,“今日帮你写封破戒的罪书,跟佛祖道歉。”

    他落笔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写得认真,似乎在拖延时间一般。

    “此去什么,什么师父什么……”明心刚开始认字,一打眼只能认出几个字词,他指着最后一句,“这个字念什么,什么问心安?”

    “顺问心安。”

    秋绥冬宁,顺问心安。

    这是一封道别信。

    祝珩将信折起来,放进信封。

    明心黏在他身边,眨巴着眼睛:“罪书要烧给佛祖吗?”

    “不,交给师父,师父会转达给佛祖的。”

    “哦,已经过时辰了,师父的午课怎么还没结束?”

    祝珩抬头看了看天色,眼底闪过晦涩,明白今日是等不到该见的人了。

    他摸了摸明心的头,挤出一丝笑:“有些冷,把我屋里的大氅拿来。”

    小沙弥屁颠屁颠跑开,祝珩拂了拂衣袖,冲主殿躬身一拜,缓缓走向佛寺大门。

    绸带被吹动,发出簌簌的声音,好似漂浮在空中的雪,没有容身之所。

    佛寺的大门开了又关,主殿里,老和尚捻着佛珠,轻声叹息:“阿弥陀佛。”

    鸿鹄焉能困草庐,愿此一别,得偿所愿。

    —

    “报——”

    “我军已攻破睢阳城!”

    “继续行军,挑最短的路径,向南秦大都出发。”

    “将军不可!南秦并非小国,还需谋划后再做决定!”

    兽骨雕成的酒杯掷过来,尖锐的角刺正好砸在副将头上,从额头到眼角划开一道口子,血不停往外流。

    副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大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噤若寒蝉。

    戴着鬼面具的男人转过身,笑吟吟道:“继续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要不要我这个将军的位置也让给你来坐?”

    副将抖若筛糠,不停地磕着头,鲜血染红了兽皮地毯:“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男人霎时间收敛笑意,一脚踹翻了副将:“本将军出发时就说过,九月十七要打到南秦大都,若不是你们擅作主张中了计,何至于现在才攻破一城!”

    他是少年音色,但语气阴沉,硬生生逼出一阵浓烈的杀意。

    滚落在地的兽骨酒杯被捡起来,男人用指腹蹭了蹭染上血的角刺,忽然手腕一转,直接扎进了副将的脖子里。

    喉骨被尖锐的刺扎穿了,血液喷涌出来,副将的眼球微凸,怔怔地盯着溅满血的鬼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双毫无波动的眼。

    大帐里的将士吓白了脸,纷纷跪倒在地:“请将军息怒。”

    男人随意地丢开酒杯,直接坐在尸体上:“息怒?你们背着我改变计划的时候,可曾想过要跪着求我息怒?”

    攻打睢阳城之前,他已经制订好了计划,但军中副将想要架空他,没有按计划行事,拖到今日才攻破城门。

    其中一名副将忍无可忍:“燕暮寒,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如何能执掌我北域十几万大军?我等也是为了大局着重,你年岁尚轻,不过是攀了长公主的光,你不配!”

    燕暮寒歪着头笑了声,玩味道:“我不配,那谁配?你吗?”

    “我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哪个都比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资格!”

    有人站出来后,其他副将也壮着胆子,点头附和。

    燕暮寒非但不恼,反而笑得越发灿烂:“对对对,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已率大军到达南秦大都了,怎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欣赏睢阳城外的风光。”

    众人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不精彩。

    “忍了一个月,我今日才发现,这怒,还是要人命才能息。”燕暮寒擦掉手上的血,站起身,“来人,送他们上路。”

    “燕暮寒,你怎么敢!”

    “我等是南征将领,你擅动刑罚,不将王廷放在眼里,王上不会放过你的。”

    “你就是个疯子!不得好死!”

    ……

    怒骂声被惨叫声覆盖,鲜血流了一地,刚咽气的尸体被拖出大帐。

    燕暮寒一步步踏入睢阳城。

    南秦和北域不同,这里的风是软的,水是清的,没有终年不化的雪山,也没有厚厚的冰层。

    这里是温润如水的南秦。

    燕暮寒胡乱地拢起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发尾打着卷,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将军,尸体怎么处理?”

    “挂在城门上吧,让他们好好看着,我这个不得好死的疯子是如何一步步打到南秦大都的。”他眯了眯眼睛,笑声里充满了愉悦,“也算是,我送来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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