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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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杂物让人影拉长扭曲,变得不像人样。

    姜馥莹定定地看着交缠的人影,明明人站得老远,不过碰了碰手便缩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为何影子会这样缠绵?

    常渊看不见她的动作,也想象不出她如今的神态。

    她的手触碰到他时,原已打好了腹稿想出拒绝话语的脑中瞬间空白,只留下了一个念头。

    ??她的手怎的这样凉。

    突如其来地,也是毫无来由地,他觉得她心中并不如她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洒脱。

    常渊眉目稍有松动,姜馥莹正瞧着他,见他这般,只当他有意,趁热打铁开口。

    “你也不必羞涩,毕竟当初捡你回来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姜馥莹拿出杀手锏:“你的一切……都是我照料的,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按照话本中的说法,你应当??”

    常渊皱眉:“以身相许?”

    姜馥莹:“知恩图……对没错,以身相许。”

    “果然,要看觉悟,还得是常郎君这样知情识趣的人。”姜馥莹突听得那话,真觉得今晚的长篇大论真是多余,还不如一个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逼得常渊就范!

    “常某并不知情|趣。”

    常渊开口,无神的双眸直直地看向姜馥莹。

    他的眼型很好看,可黑沉的眸中没有一丝光亮,映照着对面的人也带了几分凉意。

    姜馥莹心一沉,高悬着的心脏直直落了下来,摔落在地。

    她垂首,“……是我唐突。”

    姜父姜母都是温和宽厚的性子,连带着她也柔婉,做不出那等强人所难的事。

    话已经说到了如此境地,他还不愿,那便没了办法,长指攥了攥,“你若不愿意也无妨,毕竟此事是我提得突然,你需要时间考虑,不必考虑我的感受……也不必那样快便回绝我,多想想。”

    多少还是抱着些希望。

    “还有,我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你也不用担忧拒绝后我会赶你出去。既然救了你,你也帮了我,那咱们也算是朋友,”姜馥莹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你没了记忆又眼盲,算是弱者。若没有去处日后便留在我家,等你伤好便为你寻个事做,往后的日子也好过。”

    姜父从未在言语上规训她,却在行动上一次次告诉她,要如何对待伤患。医者仁心,她不算医者,但自认有一颗仁心。

    她已然做好了被狠狠拒绝的准备。

    常渊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像是要接受,哪怕她观察得再细微,再入神,也……

    “姜娘子,某并未拒绝,”常渊忽地出了声,清润的音色灌入耳中,在这样令人慌乱的夜里,没得有些虚幻:“这样,也好。”

    “……嗯?!”

    脚边的小凳被略带慌乱的脚步撞得发出声响,姜馥莹仓皇躬身将其扶好,发丝就在此事不听话地遮住了发烫的脸庞,糊住了视线和感官,她胡乱拨开,拔高了声量。

    “你答应了?”

    男人轻轻颔首,指尖在桌上轻点。

    “姜娘子的理由充分,”他道:“说服我了。仔细想来,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的指直而长,手背带着淡淡的青色,能想象出用力时会是怎样的紧绷。但此刻放松放于桌面之上,同她花了一天一夜所做出来的衣衫只隔了段段一指的距离。

    触手可及。

    他答应了,慌乱的却是她,真不公平。

    姜馥莹有些头重脚轻,怕是因为熬了太久没睡好。她揣好地契,将衣裳抱起,直道:“此事你多想想,今日太晚了,这衣裳还得改改……明日,明日我再来问你。”

    她夺门而出,脚步有些虚,不同于来时那样轻盈的步伐,飞回了自己的屋中,重重关上了房门。

    他听见她靠在门上,又用掌心拍了拍门框。

    像是在懊恼,却意外鲜活。

    常渊忽地顿住,眉目轻凝。

    不知为何,他的唇角已然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牵扯住面部的皮肤肌肉都微微上扬。没有来由,毫无原因。

    似是从来都未曾这样展颜过,他竟觉得这样的表情有些生疏,意识到自己在“笑”之后,便再难回到方才那样自然的表情。

    说不清方才是为什么,就答应了。

    常渊坐在桌旁,听着她渐弱的声响逐渐消失在夜里。

    或许是因为气息。

    她身上说不清是香膏还是何处来的甜香,似乎是他不时剧痛的良药,隐隐作痛的身体嗅着那气息便安心了不少。

    他只记得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就是这样的气息若隐若现地环绕在他身边,温暖馥郁。

    姜馥莹的话不错,他伤重的时候,她的确用心照料,寸步不离,他能从那样的重伤中醒来保住一条命,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他只记得自己醒来的那日,茉莉花香似乎要远去,他努力抬起手,睁开眼,抓住??

    ??抓住了她的手心。

    常渊闭目。

    手上的触感明显,他一人坐在屋中,有时都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不知何处而来的自尊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里很难承认,他确实看不见,依靠着另一个人的声音、气息才能依稀辨认着这个世界。

    如同孩子一般依靠着另一个人,学着走路,辨清方向。

    依靠触碰、闻嗅、感受。

    他的世界从醒来的那日便是一片空白,脑中和眼前俱是一片空茫,大片大片的白与黑,抑或是掺杂在一处,如同浓雾一般的灰。

    他的记忆,连同着过去和未来都如同乡野之间随处可见的蒲公英,飘散在这浓雾里,没有落地的时候。

    直到她提出,要不要留下,就在此处。

    你和我。

    常渊忽地心头微动,似乎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他按住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头,姜馥莹柔声的话仍旧漂浮在耳边。

    “……你若没有去处,日后便留在我家,”她似是骄傲,又有些惴惴,“过这样的闲散日子,绝不会让你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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