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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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芙睨了一眼有意为师暄妍撑腰的婆子,齐宣大长公主身边的近人,用一种蹙额的、含了三分鄙薄之意的目光回敬而来。



    张氏在斥责她的不知尊卑。



    师暄妍即便曾经养在洛阳,但如今圣人降下罪己诏,她回来了,这侯府嫡女的位份,便仍旧是她师暄妍的。



    其实江晚芙也心知肚明。



    可这许多年来,都是她侍奉在姑母身边,承欢膝下,无不恭顺柔媚,姑母对她也视若己出,自她来了开国侯府,姑母和姑丈便再未念及师暄妍,她与侯府上下打成一片,叔婶伯娘还有那些表兄弟姊妹们,都认了她为亲。



    她苦心经营了九年,难道仅因为师暄妍一朝回来,便要拱手相让。



    江晚芙挪到了师暄妍边上,手心里攥着的宫花,被她下定了决心之后,随手一把抛在盘上,大度得体地微一敛衽。



    “姊姊想要,就是姊姊的。姊姊是有福气的人,能得到大长公主如此赏识。”



    仆妇张氏身姿不动,只对江夫人道了一声:“还礼已赠到,还请诸位夫人娘子尽快更衣,太子殿下的冠礼即将开始了。”



    太子宁恪是元后所出,当年元后产子之后,虚弱难治,太子不及足岁,便撒手人寰,圣人把元后留下来的孩子视若珍宝,此次及冠礼上,不但有当世大儒、一代词宗,更有车骑走马、英雄狩鹿。



    开国侯府在邀请之列,不敢有分毫怠慢。



    江夫人回话道:“稍后便来。”



    师暄妍的指尖搭在了那朵宫花上,雪腻如酥的肌肤自锦枝团花纹云袖下探出,骨节匀亭,宛若玉笋。



    粉雾绢绡的花束,与玉质皓腕相映。



    眼见着那朵宫花让师暄妍拿作了掌中之物,江晚芙暗怀不忿。



    但眉眼间到底是柔顺的,只是,像受了几分委屈。



    恰逢此时,开国侯自外而归,年轻时也算是武将的开国侯,身板轩昂壮阔,紫棠色锦衣笼罩之下,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家主气势。



    江晚芙上前相迎,青嫩的,还透着一团未脱稚气的银盘面颊上,挂着淡淡哀愁:“姑丈,您回了。”



    开国侯师远道环顾厅堂上,看到郭显家的手中拿来的物事,眉目笼起沉凝之色。



    江夫人了解丈夫,最擅长看他眼色,上前道:“侯爷,这是怎了?”



    师远道垂下衣袍,神情怫然:“适才我自太子詹事那儿吃了两盏酒,他向我打听家中,问及芙儿。”



    说到自己,江晚芙胸脯扑扑地跳,似油星子乱溅,慌神间抬眸。



    江夫人忙不迭道:“侯爷怎生回的?”



    师远道看一眼江晚芙,像是安抚:“放心,我自是满口回绝,芙儿年岁尚小,不急着婚配,何况她自幼养在我江家,是我江家女儿,他要拿我家的女儿配他那庶子,是断然配不得。芙儿的婚事,我替你记在心上,定是会仔细筹谋。”



    开国侯这话,便是一颗定心丸,江夫人吃一半,江晚芙吃一半,两人的心都安回了肚里。



    唯独师暄妍,长长的睫羽垂覆,明丽得含了些许妩媚之意的美眸安静地压着,仿佛听不到他们一家人的谈话。



    江夫人上前挽住丈夫臂膀,带他往里间去,边走边道:“太子冠礼的时辰要到了,侯爷先更衣去。对了,今日齐宣大长公主派人透露,说是相中了般般,像是要替般般与襄王殿下做媒。”



    师远道顿步,回头看一眼乖巧安谧、未发一言的师暄妍,若有所思。



    这女娘养在外头多年,听江家人来信说,师暄妍是个偏激不饶人的性子,她回府后却步步为营、处处谨慎,如此藏锋内敛,多半是心怀筹算。



    “齐大非偶。”师远道只留了一句。



    江晚芙傍着姑母与姑丈,离开了花厅。



    师暄妍放下那支宫花,郭显家的似乎要说两句话,她眸光微闪,玉指转而去,拿了那枚雨露玉符:“嬷嬷,般般身上不适,稍后便不去赴宴了。”



    郭显家的听出了意思,家主说“齐大非偶”,便是不乐见二娘子与襄王殿下的事,二娘子谦恭柔弱,不敢拂逆父亲心意,便自请退下,这正是她的谨慎体贴。



    只是二娘子回家也有多日了,性子淡淡的,不争不抢,侯府上下也与她不太热络,家主与夫人偏心自小养大的江娘子,固然是在情理之中,可这二娘子瞧着,却甚是可怜。



    “婆子省得了,一会同夫人说。二娘子在雅望阁好生歇着,殿下冠礼上热闹嘈杂,就是侯府也未必顾得全收尾,娘子不去,也不打紧。”



    一夜雨过,晴光泛潋。



    初春的空气里糅合芳草与泥土的气息,乍暖生香。



    靠轩窗而卧的师暄妍,把玩着掌中莹透白皙的垂露玉佩。



    她也不知自己怎的最后还是拿了这块玉符,兴许是在那个男人的腰间见过,知晓他放在心上的,必定是上乘货色。



    她从小就养在江家,没见过喧嚣红尘,没熏陶过公侯府门的簪缨贵气,肯定不如他有眼力了。



    又或者,她只是心里有几分不想,这个和他扯上了一丝半缕关系的玉佩,最终落入江晚芙手里磋磨。



    “你是谁。回长安了么。”



    出神间,师暄妍轻喃道。



    她一个字也没留下便跑了,不知后来他是否生气了。那男人生气起来有些可怖,不用像侯府家主似的请什么家法,打断几根藤条,单单是一记眼神、一句冷语,便让人觳觫。



    她在他身边伺候着时,可领教过多回了。



    日影逐渐地盖过西屋后头的梨树,斑驳的绿意摇缀下来,为轩窗画上了几许早来的春色。



    池南烟柳褪下雾衣,自春日妆奁里拈来金粉,抹出一段段细而均匀的青黛眉弯。



    蝉鬓换捂手的汤婆子去了,怎么叫也不应。



    也许是都偷偷去瞧太子及冠的热闹了,没同她说一声儿。



    雨后新晒的泥,踩上去用松软如糕的感觉,走几步,绣鞋沿边儿便是一圈穿缀了尖尖草芽的春泥。



    春风推动暮烟,漫步来到离宫花草幽径。



    太子的冠礼已经结束了几个时辰了,算起来,开国侯府众人也应是酒酣饭饱乘兴而归,只是这么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无一人,过问师暄妍一声。



    她吃了一点牡丹酥,出来散步,只见此时华灯已上,六角宫灯绢纱上绣着芊芊兰草,虫豸乳鸭栩栩如生,树梢挂?的轻纱随着晚风摇荡,水池照灯,斑斓生辉。



    衣衫华丽、高鬓耸髻的妇人男子相与而行,女郎们在身后头嬉闹,有玩樗蒲、六博棋的,也有的分曹射覆、捶丸走马,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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