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山道千载恨未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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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挑衅似的将那具尸体砸到了众人面前,任是谁见了,都难免会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重骑兵们的眼睛里都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大家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穿绿衣的孔德容。墨北风一勒缰绳,追风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畅意的嘶鸣。
转瞬间,面对如此惨烈的场面,孔德容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柳叶眉不由微微蹙起,她也被这白衣少年的杀伐给惊呆了,略一沉吟,她一咬有些薄凉的嘴唇,缓缓伸出了两指,嘴中吼出一个字。
“杀!”
声音轻如风,听在耳中却似一道焦雷,一左一右两骑冲刺而出。
重甲兵素以重甲重马防御强横,冲杀锐利著称,所到之处无不是如一团横行暴虐的狂风一般摧枯拉朽,在势如山崩地陷般的进攻面前,无不所向披靡,而他们每人的臂上皆有千斤之力,执长矛,挽硬弓,弓马娴熟,如臂使指,都是响当当的百战悍卒。
马蹄阵阵,战马嘶鸣,两杆乌黑大矛呼啸而至。
站在高高松柏渡上的孔德方不由手抚三缕长髯,默然颔首,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这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妹子手底下,竟能养出这样一群悍不畏死的虎狼之师,也算没有辱没自己祖宗口中所言的宪章文武,古有儒门七十二先贤,三千弟子,今有八百虎狼重骑兵,今日一战,可荡清墨门千年余孽。
墨北风脸上毫无惧色,不退反进,电光石火间从两骑夹缝中穿身而过。
两骑悍卒本以为这次冲杀是十拿九稳之事,不料,却被那少年突然给溜了,这次他们二人都是起了杀心,下了死手,又怀着一腔的怒火,抱着同归于尽的死念,谁知,风驰电掣奔到眼前却扑了个空,如何不让他们气得暴跳如雷。
就在他们三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墨北风手中的阴阳槊凌厉刺出,一股劲风破空而至,左边那位重骑兵的身子猛然一僵,眼睁睁看到胸前赫然出现一杆大槊,从后背透心而出。
噗!
一腔热血猛地喷洒,如大雨倾盆。
没等右边那位重骑兵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黑影倏地飞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避,脑袋如被一块巨石击中一般,这一刻,他看到了天上的无数星辰,忽然间,天黑了,他便没了知觉,两具死尸如秋日的落叶般,静静落到一旁的乱石堆上,再无半点声息。
刚才在甩出阴阳槊上的那具尸体时,墨北风兜转马头,不可思议地转了一道半弧,现在,他又拨正了马首,静静望向对面。
少年与八百铁骑之间,不足十丈。
孔德容依然面不改色,白皙纤手轻轻挥出,身后又有两骑突出,冲着墨北风杀去。
她明眸如寒星,静静看向少年,在她身后有八百重骑兵,这少年便是大罗金仙转世,依旧不还是血肉之躯么,我就不信你还能生出三头六臂来不成,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能杀几人,待到你精疲力竭时,我再带领这大队人马掩杀而出,数千只马蹄踩也把你踩死啦。
一念及此,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轻笑,笑脸如魇。
站在墨北风百步之距的哲古达看到此时,不免隐隐有些担忧,正要催马向前与他并肩而战的时候,一人忽然拉住了他的马缰绳,扭脸一看,原来是狐鹿左台。
哲古达不由瞪眼,有些埋怨道。
“干嘛?”
狐鹿左台并不与他计较,反问道。
“这就沉不住气啦,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哲古达郁闷得像个涨了一肚子气的蛤蟆,鼓着腮帮子道。
“你没看到对面那娘们虽然面似桃花,实则蛇蝎心肠嘛,她娘的就没安什么好心,照这样打下去,我估计他用不了几个回合,就会力竭而死,大敌当前,不说上前去帮一把,反而在这说风凉话,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
狐鹿左台指着又被墨北风斩下马来的两具尸首道。
“你自个瞅瞅,他存了余力呢,上次我在白马寺前与钦天监的巫鹊交手,被他以内力压得几乎寸步难行,而他上场后,竟盘膝而坐,如入无人之境,后来巫鹊使出看家的本事,却没想到墨北风浑然不觉一般,一探手,就将巫鹊手中的短笛夺了过来,再看看对面这些悍将骁勇,他们只不过有一身的蛮力罢了,我觉得他肯定另有所图,至于他到底想干嘛,以他的心机之深,这会儿还看不出来,要我说,你先等等再说,现在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
哲古达这才静下心来,山道中的搏杀,场面虽然血腥残暴,但墨北风一袭白衣依旧如雪,并未沾染半点血污,他觉得狐鹿左台说得有些道理,还是自己太过于关切,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了。
哲古达点头道。
“好吧,就听你的,先看看再说,不过,我丑话可先说头里,待会一旦要是情况紧急,你不准再拦着我,那时候,我可真跟你急眼啊。”
狐鹿左台看了哲古达一眼,笑道。
“草,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咱哥俩一起往前冲,谁拦咱,咱就打谁。”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些扮作车把式与护卫的墨侠,也在饶有兴趣地边看墨北风与重骑兵的拼杀,边听他们小哥俩的谈话,边抓那些无主失魂落魄,惊惶逃窜的铁骑,要知道,一匹军马可值上百两银子呢。
如今有这便宜不占,那还是勤俭持家的墨者吗?
这时,屠夫王小乙说道。
“墨大人真是神勇啊,我看他杀人的时候,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他杀人就像我杀猪宰狗那般简单,啥时候他要是能指点我一下,说不定我也能上阵杀那帮狗の娘养の的。”
大伙不由会心一笑,原本有些紧张压抑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山道中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了十余具尸体,血腥味愈发浓烈,半空中的黑云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厚,此时,孔德容的脸上也不再像最初那般淡定从容了,她身后的那些重骑兵也由原先的同仇敌忾,一脸怒容,逐渐变得脸色阴沉下来,内心更是惴惴不安,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不知下一刻的自己,是否还能看到身边的这些人,这些树,这条漫长不知尽头的山道。
山道中白衣黑马,一杆阴阳槊。
黄土地上鲜血淋漓,半空中乌云压顶。
一人对八百铁骑,横亘于中间的,是那道积怨千年之久的深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