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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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一声,示意自家孙子上前给众人好好讲上一讲。

    郑斯言瞧见自家爷爷的眼神,心里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无奈实在惧怕他砂锅大的拳头,只好起身离席给众人讲起了自家爷爷花费重金只为博夫人一笑的美好故事,其中不免夸大,甚至还加了些老爷子亲自栽种,日日浇水,见桃树不开花更是心急如焚,泪洒黄土的传奇故事,直听得靖远侯眉毛直跳,偏偏夫人就在一旁,面色揶揄,目光似有深意,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让那个坑爷爷的倒霉孙子闭嘴,只好在僵着一张脸,在位置上坐立难安。

    郑斯言才不管这些呢,自顾自讲得口沫横飞,听得众人如痴如醉,还不时夸赞老侯爷情深似海,和夫人伉俪情深,有的甚至还想为他们二人写诗著书,将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流传出去,直吓得靖远侯一张黑脸都微微泛白:

    这要是被他的那些同袍们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要是再有嘴毒的文官拿这一点来攻击他,不行,那画面他实在不敢想。

    好在郑斯言也知道见好就收,偷偷回头看了眼自家爷爷的脸色,又看见奶奶对他微微摇头,心里一紧,赶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打了个哈哈,有意无意地转移了话题。

    等到众人看够了稀奇,重新回到座位上,心里还是不能平静:这帮才子们正值青春,谁还没点年少慕艾的心思,更何况文人嘛,总有点感性,又向往着风花雪月,听了郑斯言这一番半真半假的故事,倒真的对靖远侯大为改观,当即就有人斟酒相敬:

    “侯爷情深似海,如此性情,实在让晚辈心中敬佩。仅以杯中之酒祝您和夫人白头偕老、福寿安康。”

    人都有从众的心里,有了人带头之后,其余人更是争先恐后的起身敬酒,气氛热烈到连宋君谦也不得不随大流敬了一杯。

    郑安国见此情形真是哭笑不得,偏偏此事又是自家倒霉孩子招惹出来的,加之这些人口中又都是祝福之言,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这种情况下他也只好僵着脸咬着牙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了。

    流水式儿的二十来杯烈酒下肚,再加上喝得又快,饶是老爷子酒量不俗,此刻也觉得头脑昏沉,意识虽然清醒,但是精神莫名有些亢奋。

    他这人喝酒不上脸,和别人交谈口齿也还清晰,再加上竭力控制步伐,走得稳稳当当,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因而他端着酒壶走到宋君谦身边之时,连老夫人也只瞟了一眼,全当做他要和宁王殿下诉一诉衷肠,没放在心上。

    倒是宋君谦在他凑过来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但见他目光有神,又想起武将的酒量历来不错,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他心中敬重老侯爷的为人,又感佩他当初挺身而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护送林文辛出嫁,更遑论婚后林将军整理嫁妆单子时才发现这位老爷子几乎倾尽全力的添妆……心中早把他当做长辈看待,甚至隐隐有些把他看做老丈人的趋势。

    此刻见他在身侧坐下,嘴唇微张,似有心腹之言要交代,宋君谦哪敢怠慢,连忙正襟危坐,做出侧耳倾听的情状。

    “殿下勿怪,老臣厚着脸皮坐过来,是想和您说两句交心的话。”

    “侯爷折煞我了,您是长辈,有什么话交待,我定然洗耳恭听。”

    郑安国定定地看着眼前神色恭敬的宁王,半晌,才缓慢开口:“我和怀忠是战场上的生死兄弟。虽然痴长他十来岁,但论功绩、论才智、论人品,我都远远不如。都说武将憨直,可宁王殿下,我说句诛心的话,能在朝廷上屹立不倒的武将勋贵们,哪个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当今亲政不过三五年,我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忌惮……连我这个大老粗都看出来了,你猜心思缜密的怀忠心里可曾有过疑虑?”

    他这话声音不大,语气也淡淡的,听在宋君谦耳中却如惊雷炸响,他猛地抬头,直直地看向老侯爷的眼睛。

    “您不用这样盯着我看,”郑安国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我曾以为连我都看出端倪,激流勇退。他智勇双全的林怀忠还能不知及时袖手?可我左等右等,自己都在京中种花耕田、修身养性三五年了,他却仍然驻守一方、掌握着边关三镇的军权,林氏一族的威名更甚从前……我在京城眼睁睁看着龙椅上那位每每读到西北军报,眼神越来越冷,好容易等他回京休整,邀他过府一诉衷肠。我是想劝劝他的……”

    老爷子微眯着眼,似乎回想起了当初,声音有些发颤:“哪里的和尚不念经,哪里的将军不杀人?大炎朝武将数百,哪就缺了他林怀忠一人?暂时先退下来,消一消陛下的疑心,养一养全是暗伤的身体,也过一过寻常人家安享天伦的好日子,有什么不好呢?留存有用之身,等到危急存亡之时,再为国尽忠又有什么不好?又能损他武安侯府几分威名?”

    “可他只是喝酒、闭口不言,等把我逼急了想要动手,才轻笑着开口。他说帝王不缺效死的将军,军中不缺统率的元帅,没了他林怀忠,还有后来之人,可西北三镇,还有三镇的百姓却再也禁不起折腾了……他说西北苦寒,又连年被鞑子侵扰,人口本就不丰,百姓们又都过的是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从来都是得过且过,哪有什么盼头?是他们林家率领军队驻扎在此,与贼寇周旋二十余年,屡屡获胜,才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若此刻他们林家权衡裨益,为了保全自身,回京城做一个闲散侯爷,凭着祖上挣下的家业、陛下发下的赏赐,日子总不会难过,可是那儿的百姓们就真的没活路了。”

    “不是说朝中再没有像他这般善战的将军,也不是说别的将军就不能重整军威、驻守三镇,逼退黎国铁骑,可这样一来就太难了。定远三镇年年落雪、年年流血,自成立以来时时受到外敌侵扰,黎国一统后更是对此地虎视眈眈,哪一仗不杀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不怕说句灭威风的话,若非军民一心,悍不畏死,早就拦不住他们南下的铁骑了。这种民风酷烈之地,林家军能得到他们的信任靠什么?靠的是身先士卒,靠的是同甘共苦,靠的是他们林家数十年来埋骨在此的大好儿郎!武安侯府何等荣耀,到头来何以只落得文辛一介孤女?因为早在十年前、数十年前,他林家的大好儿郎就已经马革裹尸、战死无数了。”

    “朝堂百官乃至当今陛下只知道林家军悍勇,只知道林家军声名赫赫,只知道西北百姓推崇林家军,但这一切都是用血、用命换来的啊!他说西北三镇年年迎敌,甚至每月都会受到贼寇侵扰,边关军民时时都处在备战之中。若他林家回京安享荣华,谁来迎敌?战时换将本就是大忌,百姓一时间人心惶惶难以安定,将士们更是需要磨合,纵然也能得胜,又要付出多少代价,要用多少人命去填呢?”

    “他舍不得……-所以哪怕知道帝王猜忌、君臣离心,文官政敌在朝堂屡屡上奏中伤,他也不肯交出兵权……为国为民、唯死而已,左不过就是一个血染黄沙。他这些话说得淡然,我却听得摧心断肠,或许冥冥中也有预感吧,总觉得日后再难和他共剪明烛、把酒言欢了……”

    说到这儿,郑安国眼中含泪,喉头发哽,有些说不下去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怀忠的笑言一语成谶,他长眠定远再没回来,而自己困居盛京,再也没喝过像那晚那样呛人的烈酒。

    他举起酒壶,仰脖灌了两口,烈酒入喉直呛得连连咳嗽,眼角泛红。宋君谦在一旁手足无措,想要劝慰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痛快!”郑安国见他这样,也微微笑着再灌了一口,一抹嘴,连道痛快。

    “殿下,我是个懦夫,当初一念之差,落得如今在京城内赋闲养老,这是我自己选择,怨不得别人。可这些年我也常常在想若我当初拼得一死,不曾放权,驻兵镇远,与他守望互助、成掎角之势,是否八年前那一仗,就不会那般惨烈……”

    “不怕您笑话,怀忠与文长贤侄殉国的消息传来,我是真的两眼发黑,吐了一大口血。军情如火,我心里亦如烈火焚烧,强撑着病体去圣架前请命……只可惜,廉颇老矣,陛下信不过我啊”

    郑安国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自嘲,说的宋君谦也暗自苦笑:何止是信不过的原因呢,当时的宋承源恐怕还是打算割地求和、苟且求安的,哪能再让莽撞武夫坏了他的大计。

    纵然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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