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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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那日在府中林文辛只是随口一说,甚至其中更多还是为了劝慰他宽心,可宋君谦还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恰逢这几日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大事,他又大病初愈,连宋承源都让他多加休息,整个兵部更不敢让他操心什么公事,只恨不能将他供起来,从尚书到侍郎一天三四次的往他身边跑,话里话外都是劝他回府休息。见他们脸上堆着的讨好,还有其他同僚身上或多或少的怨气,宋君谦一乐,索性遂了他们的愿,只点了个卯就转回王府了。

    回到王府后他倒是没有无所事事,而是将身边几个得用的随从都吩咐了一遍,嘱托他们去京郊探听可有合适的、有人出手的庄子,既然答应了林将军,他自然就要认真完成。

    宁王府本身倒是有几个田庄,但都已经佃给了雇农,这几日想必已经安排了农事,何况那些都是上好的田地,他种花不过是博心上人的欢心,哪会荒唐到平白误了耕种大事?因而他派人去寻的不过是些山地居多、土地贫瘠的小田庄罢了。

    只可惜天子脚下,良田易得,能满足他这个要求的庄子倒是难寻,好在他也并不着急,左不过是慢慢打听罢了。

    他这里放下了心结,虽然仍旧尴尬,但还是前去赴了太子的邀约。兄弟两人促膝长谈了一番,他这个当事人倒是还好,原本为人和善的太子却拍了桌子,很是发了一通脾气,酒过三巡,醉意上头,斯文的太子殿下更是红着眼眶直言定国公府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赏花?赏什么花?他就该带着人去把定国公府的花花草草全都拔了,一棵不留!

    宋君乾越说越气,越气脑袋就越昏,到最后更是直接边让贴身的太监去点人,边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就要往外走,那架势,把一众人都看傻了,可怜的六和总管哪见过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偏偏醉酒之人又听不得劝,只好眼巴巴向宁王求助。

    宋君谦也麻了,他也不曾见过自家兄长这个样子过啊!他一边感动兄长对自己的维护,一边又实在想笑,堂堂太子酒量竟然差成这样,再加上这醉酒后的行为,竟让他心中莫名有些骄傲:好歹自己酒量可以,酒品也还不错。

    好在他也不是个见死不救的,眼见着六和都快要哭出来了,偏偏还不敢伸手阻拦,当即上前将太子摁在了位子上,一面吩咐人快去准备醒酒汤,一面低声劝哄。

    好容易将这位祖宗劝住了,他也出了一身热汗,刚想坐下来歇口气,又看见太子红着眼眶,无声的流泪,这下子真把他吓得魂飞天外,直急得手足无措,站又不是坐又不是,温言细语劝慰了一通,又是和他一起骂定国公府又是保证自己绝没有对他心怀芥蒂,依旧和他是天下第一好的兄弟……

    等六和捧着温热的醒酒汤赶过来时,就看见宁王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神活像是盼来了救星。

    “殿下?”

    “六和总管来的正好,兄长现下已经安静下来了,将他交给你我也放心,你趁热劝他喝些醒酒汤,不然酒醒之后肯定头疼……我就不打扰了,你忙,你忙!”

    说着也不等回话,拔腿就往外走。等到出了太子府,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开玩笑,再在那儿待下去,等旁人发现太子双眼红肿,还不知道该怎么想自己呢,他还是先走为上。

    但等他坐到了王府的马车里,却忍不住心情大好,甚至还发出了几声低笑:真好,任凭那些人如何挑拨,他们兄弟之间总归还是有情分在的,只要他们不上当,那些人也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眼下兄长尚且需要他们的助力,他不便出手,但是给他们找几个麻烦却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该从他们府上哪位下手。

    接下来的几日,还不等他理出个头绪,就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好消息。先是太子殿下看见他面色发红很是不好意思,让他笑得打跌,后是得知皇后娘娘与母妃也促膝长谈了一番,虽说过后两人眼圈都有红意,但听司云姑姑说,自那后母妃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不少。

    再一个虽然定国公府多加掩饰,但是流言还是悄悄传出:听闻国公府上的二老爷酒后无状,一把火将京郊庄子上的桃花毁得七七八八,不知引来多少人扼腕,更是把老国公气了个倒仰,一连几日称病谢客。只是可惜这件事一出,倒是让太子回绝他们的邀请之事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可惜了。

    与此同时,宋君谦心中也有疑虑:纪正泽这件事时间实在是太巧了,而且据平安打听来的消息,分明在他吐血之后的第二天,那人就将所种的桃花尽皆毁去了。虽然纪青云多番掩盖,但不少人都见过当时纪正泽怒气冲冲单人匹马往京郊闯的样子……

    这样一来,自己这位小舅舅的立场倒是耐人寻味,只是教训在前,自己倒是不好再去试探了。

    还不等他将主意打定,平安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经过他们这几日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合心意的庄子。

    庄子离皇家猎场不远,依山傍水的,虽然田地算不上肥沃,但一来面积不小,二来主人家要价也不高,用来栽种桃花最为合适不过,听平安所说主人家似乎急于出手,价格还是有的谈。

    宋君谦听到了这个庄子的位置,眉毛就是一挑,再一听要价更是有了猜测。眼见着平安心中也有顾虑,打算再派人将原主人好好查一查,当即出言告知他自己心中有数,那人并无恶意,既然是送上门的便宜,直接笑纳便好。

    既然他心中明白,平安也就没有再多想,当即应了一声,第二天去账上支了八千两银子,当天晚上郊外一个占地八九百亩庄子的地契就送到了宋君谦的案头。

    宋君谦看着地契,长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扶额轻笑,将它好生收了起来。

    了却了这桩心事后,宋君谦一身轻松,适逢朝堂相安无事,很是过了一段闲适的日子。

    这日,夜里下了一宿小雨,直至出门上朝依旧淅淅沥沥。盛京城被春雨洗过,空气倒是清新,只是宋君谦一没注意踩了个水坑,脏污了鞋面,心中难免觉得不快。

    等到朝会得知,黎国皇帝当真递来了国书,请大炎以公主出降,结永世之好时,眉毛更是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他站在大殿上,趁着旁人不注意目光四处梭巡:只见高坐金椅之上的帝王面露欣慰之色,频频点头;往日里总是端着一副忧国忧民之色的文官们更是难掩欣喜,大声称赞此乃两国百姓之福;便是历来不善言语的武将勋贵们此刻也满脸轻松,与同僚们交头接耳,似是在探讨哪位公主出塞最为合适。

    只有几位皇子和皇室姻亲们神色有些不愉,这都是宫中那几位尚未出嫁公主的亲人,可纵然是他们,整体上也算不得多么焦急难耐……

    宋君谦越看越是心凉,母妃只生他一子,他与这些公主们平日里也只是个相见点一点头的面子情。可真到此刻心中还是为这些无辜女子惋惜不已。

    他再把目光看向有尚未出嫁姊妹的皇子们,见他们虽然双拳紧握却也唯唯诺诺,只顾着低头不言,显然不敢违逆圣意;又再向太子和靖王目露问询之意,却也只能无奈的发现他们虽然面露不忍,可对着他的目光仍然轻轻摇头,喉头更是一哽。

    还不等他理清思绪,朝堂上就有人开始拍起了宋承源的马屁,歌功颂德起来:

    “陛下,此乃我朝之幸、百姓之福啊!”

    “正是如此,两国缔结秦晋之好,各自休养生息,实乃万民之福啊!”

    “此事全赖陛下贤明,朝堂诸公筹谋划策。”

    “两国纷争已久,此事若成,意义非凡,实是有功于江山社稷!”

    说到最后,这些人简直脸都不要了,一个劲儿的把功劳往宋承源身上按,事情尚未有个定论,俨然已经把宋承源捧成了一位千古明君。

    宋君谦心中不齿,可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表露出来,牙齿咬得咯吱响,双拳攥的死紧,好容易按捺出了即将出口的讽刺。可偏偏这时,有个平日里自诩文人风骨,最是清高的翰林学士,竟然跪在殿上,涕泪横流,高呼:

    “陛下,陛下,臣实在情难自已,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这一跪不要紧,当即有好几个眼珠子一转,也跟着山呼万岁,倒是将朝堂弄得一片喜气洋洋。

    “呵!”这下他再也忍不住了,终究还是一声冷哼出口。这声音实在不合时宜,一下子就让大殿安静了下来,

    “君谦!”

    “宁王!”

    太子和靖王心知不妙,不约而同的唤了一声。两人俱都是双眉紧皱,目露关心之色,与他眼神对上后,更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逞一时之快。

    只可惜宋君谦心中郁气难平,又明白宋承源的底线所在,他既然无心争权,纵然说两句难听的话,也最多被训斥两句,不会招来大祸。

    更何况,因着当初林文辛的缘故,文官本就憋着一股气,此刻他们觉得公主和亲乃是顺应天命的大好事,宁王分明就是故意挑刺,几人对视一眼,难得有这么好反击的机会,当即一捋胡须,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发问:

    “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我等欣喜不已,不知宁王殿下您这声冷哼所为何来?”

    “王大人!”宋君起皱了皱眉,看出这位想要搅风搅雨的心态,连忙出声,暗含警告之意,只可惜这位文官并不属于他的势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此刻更是一振衣袖,对着宋君谦微微一笑,满脸挑衅。

    宋君谦本就心里窝火,也不想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见此也是一笑:“王大人身在翰林,心里却是向往着御史之职,倒叫本王佩服。”

    这人他还真就认识,在翰林院任职已久,倒是不偏向任何一个皇子,算是清流中的砥柱。

    只可惜他自命清高,一心在翰林院死磕,似乎妄想着入主六部之中,对御史这一职位并不看在眼里,加上言官们权力虽大、官位却并不高,以他的资历,被宋君谦这么一说,倒是被小觑了,因而面色也有些涨红,隐隐生了怒气。

    见他这番作态,宋君谦脸上笑意更深,不过他今日也无心与这些人扯皮,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走到大殿之中,先对宋承源深施一礼,而后直起身子,环视着百官,声音发冷:

    “本王不过是哼了一声,就引得诸位这般不忿,刚刚你们腆着一张脸张口闭口都是贺喜之词,现下我倒是想问一句,诸位大人,不知喜从何来啊?”

    “殿下,自我大炎立国以来与黎国纷争不休,百年征战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如今难得盼来了和谈的曙光,臣等心中高兴,难免纵情,失了言谈分寸。”

    兵部尚书倒是对宁王印象不错,虽然并不明白这位主儿因何发怒,却也叹了一口气,主动上前递了个台阶。

    见他如此,武将那边自然也不好作壁上观,当即也站出来了几位。

    “正是如此,宁王殿下,这些年两国相争,已经死去太多人了,我大炎男儿几乎打没了一辈人,我等虽是武将,心中却也实在感伤。”

    “殿下,若论仇恨,咱们在座上阵杀敌的,哪个和黎国鞑子没仇?可两国和谈,对江山百姓有益……也只能捏鼻子认了。从这方面来看,我等虽说心中仍然不甘,但不得不说,这的确算是一桩喜事。”

    “唉,刘尚书,诸位将军,我并非这个意思。”知道这几位都是出于善意,宋君谦也软了态度,他拱手一礼,苦笑道:“我再怎么不理朝政大事,心中也明白孰是孰非。黎国鞑子悍勇,举国上下又是凭借着以战养战的方针,真要与他们不死不休,实在不明智。此番难得毕其功于一役,将他们打怕了,奉上牛羊、珍宝以求休战,我心中怎会不喜?”

    “只是,”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黎国此次毕竟是大败而归,先前好容易挫了他们的傲气,才逼迫他们低头,此次黎国皇帝上书却又妄想我朝将公主出降,这实在是……”

    “暖,殿下这就不对了,黎国狼子野心我等都明白,哪能不防?只是他既然上书求娶公主,我们却也不能直言回绝,授他把柄。”

    “正是如此,黎国鞑子桀骜难驯,此番低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只不过我们大炎连年征战,也需要休养生息,为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公主和亲必然不能打消他们对我朝的觊觎之心,但只要能维持个面子情,得以喘息一刻,日后未必不能真将他们打服、收拢。”

    “他们上书求娶,我朝若是不答应反倒落人口舌。只要公主前往和亲,那我们就占据主动,日后纵然起了风波,我们也是占据着公理、大义的一方。”

    “我朝诚心和谈,待之以礼。那黎国鞑子再怎么蛮横,想要撕毁合约,也必然为天下所不齿!”

    听到宁王是因为公主和亲一事心生不满,不少文官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位主的牙尖嘴利他们早就见识过了,若能避免,还是避免与其产生冲突为好。若只为了此事,他们倒是可以上前劝一劝,递个台阶也就是了。

    因而一时间,文官纷纷开口劝说,他们说的这些话倒也中肯,听得不少人暗自点头。

    宋君谦不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有些道理,可此刻仍然被他们口中所言说的遍体生寒:这些人张口为国闭口为民,字字句句为了国家大义,他们不是不知道公主出降只是个幌子,也不是不知道和亲的公主形同弃子,命运悲惨……只不过是不放在心上罢了。

    他环顾了满朝文武一周,心中复杂难辨,良久才轻声开口:

    “敢问诸位肱股之臣,诸位既然明白和亲只是黎国的权宜之计,他们并非诚心求娶,公主出降以后必然命运多舛,日后若是他们撕毁合约,以公主相要挟,我朝如何自处?”

    这……

    众人一时哑然,与同僚对视一眼后俱都面面相觑,一来不曾想到宁王此番发难竟是为了这等小事,二来也有些为难,不是为难和亲与否,毕竟在他们眼中纵然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若能为了两国邦交做出贡献自是理所应当,日后若真的到了刀剑相向之时,为了母国牺牲也是应有之义……只是,这些话当着人家父兄的面,实在不好说出口啊!

    宋君谦见他们讷讷无言,刚要趁机追问,就看见太子和靖王对他摇头,满脸的不赞同。他还未出口的言语哽在了喉间。

    不等他收拾好心情,龙椅上的帝王缓缓开口:

    “朕登基以来,膝下单薄,至今不过得了七位公主,个个视若掌上珍宝,一直都是娇养着的,黎国蛮夷之地,若让我儿出降,心中实在是舍不得。”

    他声音不高,似有沉痛之意,做足了慈父的表象,正当百官眉心一皱想要进言时,却又话风一转:

    “然,我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还是大炎百姓的君父!纵然万般不舍,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实在是痛煞我也!”

    他这话一出来,等于已经为和亲一事下了定论,满朝文武立时松了一口气,呼啦啦跪了一片,山呼万岁。

    “陛下爱民如子,臣等佩服!”

    “有君如此,实乃大炎之福,百姓之福!”

    “上天有感我朝君王如此贤明,定会保佑大炎风调雨顺、国祚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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