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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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们这样的夫妻表面和睦,实则根本不正常!他们在外人前还装装样子,私底下根本连陌生人都不如。婚娶是为了两个家族联姻,生子是为了延续后代安两边老人的心。他们相处之时互相提防,母亲心中所念所想还是她的母族,父亲心中也从未真正将她视作亲人。与其说他们是夫妻,倒不如说他们更像一对生意上的伙伴。”“我在范家也算娇惯着长大的,可自幼母亲对我就是严厉有余亲近不足,在她心中我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她要培养的流着两族血脉的继承人。而父亲,什么庶子嫡子的,都是他的孩子,相比较我,反而是另几个更讨他的欢心,若非世家看重门风,又有祖父护着,只怕在我放浪形骸的那几年他就已经弃了我了。”
虽说如今他经历了这么多,冷眼看着,是真瞧不上世家的做派,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可在一开始自己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行实则也不过是想引起父母的关注罢了。
只可惜,那对夫妻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唯独没有他这个儿子,或者说他这个儿子在他们心里永远比不上其他。
范鹏程长叹了一口气,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心里仍然憋闷,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被逐出家族时,父亲满脸的嫌恶。好容易安置下来等来了母亲,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责骂,左对不起她这些年的心血,右对不起两个家族的期望的……只字不曾关心自己过得怎么样,甚至到最后发现劝说不了自己回头,只冷冷的抛下一句: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和父亲再多生一个儿子……
想到这儿,范鹏程无奈苦笑,曾经觉得摧心挖肝的话,现在想起来其实也就这样,再想到两年前有人传到自己耳边的消息,他现在也只是充满了对那个尚未见过面的弟弟衷心的同情。
“我打心里不愿意把日子过得如他们这般,也不愿违心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再将她冷落。说来无论她抱着怎样的目的与我在一起,总归女子在婚事上很难做主……”
他并非看破红尘,不愿成亲,只是明知会成为一对怨侣,他何苦将半生葬送?可若自己不与他们所选的世家女成婚,而是将其他一位女子拉进这个漩涡中,以世家的手段,只怕会白白断送了无辜女子。
因而思来想去之下,自己也唯有推说不愿成亲来搪塞。只是不曾想到……
“我原以为纵然自己父母亲缘淡薄,但总归祖父对我还是好的,哪怕我离经叛道、放浪形骸,他也不曾多加责怪。谁知因为不愿成亲一事他竟发了那样大的一场火,毫不留情的将我赶出了家族,我想不通!”
这话半真半假,其实这些年下来,他早已想通了七七八八,那对夫妻不谈,单单祖父前后态度差异如此之大,要么就是以前见自己年轻气盛才放任了几年,眼见着到了成家之时再容不得半分违逆。要么……就是因为已经放弃了自己,唯独期望能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女子,生下一个继承人,好好放在身边教养……
想到这儿,饶是之前就已经猜想到了七八分的范鹏程仍旧感觉心头一凉。
见他低头不语,宋君谦眉头微皱,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神色:“我看你这个神情,不像是没想通,而是不愿往下深思吧?”
“呵……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去思考什么孰是孰非。真论起来,我自幼受家族培养,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成年后更是依仗家族名声才能在盛京活的肆意。就算是现在落魄,可要不是舅父在其中斡旋,只怕连个小小的县令也当不成,还不知道在哪里苟延残喘。说起来我受益家族颇多,却从未有过回馈,如此看来怨不得他们狠心,一切根由皆在我自己。”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自出生起就不知比普通百姓幸运多少。从小到大不仅从未短过吃穿,等到启蒙之时,更会遍请名师教导。只要才学勉强过得去,靠着家族的蒙荫怎么也能混个一官半职。便是再不成器的也会依据个人特长,分配管理各项产业。总归不会被冻饿死。
与此同时,家族如此尽心尽力的栽培,图的也不过是家中子弟长大后?力同心,反过来哺育家族,从而保得家族千年不败、源远流长。
真要从这方面说,自己做得的确不对。无论现在怎样,但是前十几年范家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绝对不少,平日里华服美酒、金银珠宝任他取用。可偏偏这么多年,自己却不能为家族带来什么,甚至后来连唯一能报答家族的方式??联姻生子,也被断然拒绝。这么算来,自己被赶出来也不算冤枉。
“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宋君谦也不知信是没信,但他内心里也一直为自己的出身所困,因而也只是哼笑了一声:“说来,你我二人都算是家中的异类。我是因为本身性格如此,又跟随了尘大师修行了一段时间,不愿再深陷争权夺利的泥淖……再加上自幼身体不好,不曾好好读过几本书,实在没什么治国的才干。更何况前面已经有了几位能干的兄长。论嫡论长都轮不到我出头。这才成了个不理政事的闲散王爷。倒是你,既是范氏嫡脉又是家主嫡孙,年少便负才名,若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必会受到家族的鼎力相助。那你又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宋君谦的这话实在不好接,范鹏程犹豫了一下,终是觉得宁王与他品性相投,这番话憋闷在心中太久,不妨趁着今日一吐为快:
“因为,我不喜欢世家的行事风格。”
“哦?”宋君谦一挑眉。
范鹏程满脸苦笑:“殿下,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之前我也曾大为不解,何以您当真这般洒脱,从不将争权夺利之事放在心上,言行举止更是不像皇室中人。”
千百年来,皇室子弟是什么德行早已被记在史册之上。莫说在宫里出生的究竟有几个天性纯良,就是本性如此的在那种环境下也不得不竭力处处争、往上爬,毕竟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有时候不争就是断送一切……
初识宁王时,这位不同凡响王爷的名声他就有所耳闻,但心中仍旧一笑置之,认为这种种不过是假象,皇室中哪还有这样的皇子,只怕表现出来的种种都是宁王韬光养晦的表象。
等到二人逐渐有了往来,加上家族在盛京城的耳目打听之下,竟发现这人当真是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毫无半点夺嫡之意,偏偏行事作风却又处处透出对大炎的忠诚,对百姓的爱护……自己在好奇之下故意多多接触,这么一来二去之下,两人才逐渐熟识。
“您尚且如此,又何况我呢?”
“按说以我的出身,理应是顺从家族的期望、依仗家族的权势入朝为官,搅动一时风雨。等到手握权柄之时,再悉心培养后辈,反哺家族,以保长盛不衰……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殿下!”
“都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真要说起来,自史书记载,盘古开天至今,尚未有哪个朝代国祚绵延千年。可当今仍旧雄踞一方的世家中,虽也有交替,却有不少历史都可追溯数百甚至上千年。这些世家千年不倒,靠的是什么呢?或许一开始是靠的掌权人独到的眼光,善于抓住时机,一举风云化龙。可到了现在这些世家的屁股底下哪个不沾染着百姓的斑斑血泪?范家又岂会免俗?”
范鹏程长叹了一声,见宋君谦目光如炬,不知怎的竟有些想避开,可他思考了一会终究还是对上目光,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在乎普通百姓,甚至为此不惜数次耗费家财。但是我这些年却也时不时回想,若非自己当年年轻气盛非要踏遍山河,见识过世间的种种,跳出了家族的旧窠,又怎会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的一切竟都是民脂民膏?嘴上说的都是仁智礼信、清正家风。然而就是名声最好的谢家,也是大肆兼并土地,处处涉足百业,甚至把控着不少民生物品的往来渠道。普通农户无田无产,只能做了他们的佃农,生死都在世家族长的一念之间。说句诛心的,在他们的地盘,便是圣旨,也抵不过世家当权人的一个咳嗽。官府?听话的才能在那儿当官,与他们同流;不听话的,坟头上的青草都不知有几尺高了。”
“王爷,世家延续至今自有一股傲气,甚至于有些家族自得于曾经给过开国太祖不少助力,从而连皇室都不太放在心上。虽说这些年科举取士渐渐兴起,对他们有了不少的冲击,可放眼望去当今朝堂,牢牢把持着几个重要部门的,明里暗里都和各大世家有联系,再加上这些人胆大包天,有些敢涉足私盐买卖,有些敢和异邦通商往来,更有甚者直接把手伸进了税收里。长此以往哪个帝王能忍得下,早些年的情谊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有些话当着宋君谦的面他不好说,以他冷眼看着,当今这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虽说才干远不及先帝,但是志向却不小。若非之前手段不足,被几个世家联起手来狠狠给了个下马威,后来又连遇边境动荡,为了朝堂安稳那位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只怕现在这些矛盾早就被挑到明面上来了。
届时,可就不像现今这些暗地里的小动作这样简单了。帝王要真是发狠,无论事情能不能成,只怕双方都要伤筋动骨、血流成河的。
能坐稳世家大族掌权人的自然没有笨的,帝王之意如此明显他们怎会不知,这些年明里暗